明知道她用的是激将法,许鸢却不得不就范。如果她是一根廉价的香艳,陈羽就是那做工精致的打火机,两三句话就把她内心点燃。
这个人……许鸢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在哪里见面?”
“我让人来接你,像你这样的人,让你坐我的车已经表现出足够的优待了。”陈羽不等许鸢回答,径直挂了电话。
许鸢见她如此,恨不能怒摔手机。哪有这样的人,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一口一个贱民。不接触也罢,偏偏还倒贴上门。
这几天应该烧香拜佛,否则会折寿。
没过多久,当真有一辆车子停在楼下。许鸢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下楼,进了车子。车子里喷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叫不出名字,毕竟许鸢并不在意这个。
庸俗的女人连车子都这么庸俗。许鸢忍不住翻白眼,越发怀念起顾川的车。
车子停在星海大酒楼面前,晚灯璀璨,映衬得整栋大楼好似罩了一层华美丝绸。许鸢下车,夜风吹来,裸露的小腿有一丝丝凉意。
裹紧了衣服,许鸢跟着保镖走进去,上电梯,陈羽坐在二十四层楼上的雅间里,临窗而望。她食指中指优雅捏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盛着许鸢颇为厌恶的红酒。
那红酒让她想起不夜城的狐蝠。
陈羽换了一身白色的露肩短裙,翘着二郎腿,慵懒而恣意的模样。曲一只手支着下颌,精致的眉目映在玻璃上,薄唇漾着潋滟的色泽。眼尾扫到姗姗来迟的许鸢,红唇微勾,喝一口酒,立刻有侍者替许鸢拉开她对面的椅子。
“有什么事?”许鸢还以为在这里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得,没想到只有陈羽一个人,败兴极了。
“怎么?看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失望吗?”陈羽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高脚杯,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支票。“你以为顾川会跟我在一起?”
许鸢瞟了那支票一眼,冷笑:“你不必跟我炫耀,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早上能撕的。晚上也能撕。”
陈羽看着她,笑了:“你也太没脑子,我陈羽可不喜欢在一件事情上跌倒两次。但是这次你一定会手下它的。因为这张支票要给的人不是你,而是你弟弟……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早上那个踩了我一脚的小屁孩叫做陶海逸吧?”
她那漫不经心的笑容让许鸢觉得心悸。来的路上许鸢一直担心自己会看到顾川,没想到这一次是因为陶海逸的事情。
只是……陶海逸不是去谈生意了吗?
“什么意思?”许鸢心底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陈羽把支票推给她,“现在你弟弟准备和我父亲朋友的公司签订合同,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对于一个准备毕业的学生来说很重要吧?其实不论他跟哪一家合作,只要我不愿意,我想让他失败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
”我知道,你在心底一定要骂我卑鄙。我承认,顾川不怎么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是以前我以为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别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情。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可以吸引他。
“他没有谈过恋爱,随便找一个女人试手无所谓,玩够了就该收收性子。只要你退出,他一定会回头看我的。相信你也知道,我出了脾气坏一点,没有哪一样男人不梦寐以求。只要他回头,我有自信他一定会喜欢我。”
陈羽把支票推得更近,“你考虑一下吧,可以不用马上答复我,你犹豫的时间越长,你弟弟的合作耽搁越久。”
许鸢怔怔看着那张支票,冰冷的纸张,平平整整,崭新极了。可是许鸢没有拿起它的勇气。
她的意思许鸢再了解不过,只要接受支票,她就要放弃顾川,陶海逸往后的事业将会畅通无阻。若是她放弃,陶海逸创业的热情将会大打折扣。
以陶海逸的能力,这场交易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压力。如果她从来不认识顾川,一切都会简单的多。
“果然,你还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陈羽起身,走到她身边,“也是,在爱情面前,谁不自私呢。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和顾川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在一起,你得到的所有宠爱都是他的。若他有朝一日抛弃你,你将一无所有。”
陈羽拿起自己的LV小皮包走了,许鸢还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那布置雅洁的桌布,还有上面那张冰冷的支票。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能够左右陶海逸的前途?许鸢脑袋有点大,揉了揉眉心,郁闷得不行。
身后的侍者还在忘我的拉着小提琴,不算欢乐也不悠扬的一首曲子,现在听起来格外刺耳。许鸢捏着那张支票,咬咬牙,起身出门。
她闷不做声下楼,吹了吹冷风,方稍稍冷静一点。这件事必须好好考虑,到底放弃顾川还是不放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许鸢矛盾得很。
随手叫了一辆的士,许鸢整个儿把自己甩进后座,烦死了,许鸢蜷缩在后座上,因为那些消息爆炸似的。
还没有回到家,电话声再度响起,许鸢不得不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喂?”
“姐……”电话那端,陶海逸欲言又止,“你现在在哪里?”
他的声音略显疲惫,看起来事情不太顺利。许鸢心里微微一动。
“我在外面,准备回去了。”
“姐……我们暂时先不搬家,可不可以?”
“怎么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许鸢却不得不佯装不知情。
“合作不太顺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谈下来。”
许鸢不自觉捏进了手中的支票,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你现在在哪里?姐姐去找你。”
“我已经回家了。”
“好,等我。”许鸢挂了电话,转头,车子行过一个穗柳饼家,她猛然想起其实今天是陶海逸的生日。“师傅,等一下。”
“什么事?”师傅开得正high。
“你在这里停一下,我去买一个蛋糕。”
“那可不行,万一你中途跑了怎么办?你先付钱。”许鸢被这句话噎住,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多大个事他还跟自己抠门。
“行,多少钱?”
“十三块。”
许鸢懒得跟他废话,甩了一张二十就下车。她最近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忘记今天是陶海逸的生日了。陶海逸哪里都好,就是太好了,让人觉得心疼。再没有哪一个弟弟像他这样乖巧懂事。
许鸢匆匆选了一个蛋糕出来,发现的士早就溜得没了影子,她气得直跺脚。算算这里到家只有一站的距离,许鸢叹口气,匆匆往回走。
等到家天色已经晚了,许鸢按门铃,门开,陶海逸看见她,忽然将她抱在怀里。
许鸢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蛋糕扔掉。
“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许鸢怪不好意思,被夜风吹得久了,带进来一身寒气。“你怎么了,别一进来就搂搂抱抱的,这会子把我勒死,谁给你庆祝生日。”
“生日?”陶海逸微微一怔。低头,看到许鸢手上的蛋糕,赶忙让她进门,“姐,你怎么把蛋糕带回来了?”
许鸢扁扁嘴:“这是你该问的话吗?要不是为了给你买蛋糕,姐我怎么会被那无良司机撩半路上,不得不走回来。”
“我以为……”陶海逸开心的又抱着她转了三圈,才意犹未尽地把她放下,“我以为姐你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我了。”
许鸢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有了顾川就不要陶海逸。“姐姐我是那种人吗?”
“姐,现在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以后呢?以后等你要跟那个男人结婚,就要去他家住。到时候我得一个人住这个空旷的房子,多无聊啊。”
许鸢颇为无奈。
“海逸,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怎么会害怕这种事情?就算这一次不嫁人,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难道你希望姐一辈子不嫁人,光看着你秀恩爱?”
陶海逸没有笑,只是突然扳正她的肩膀。男生将她圈在自己的阴影里,眼底微光漾动:“姐,如果你嫁给我,不就可以了?”
许鸢看着他的眼睛,猛然骇了一跳。慌乱地推开他,许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颗心以不正常的频率跳起来。
“你、你开什么玩笑?毕业压力大喝酒了姐不怪你。”
许鸢不敢看他的表情,语声颤抖语无伦次。她的慌乱落进陶海逸的眼底,眼睫慢慢垂下来。“是啊,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对不起,姐。你不是给我买了蛋糕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该笑一笑。”
他用手推许鸢的脸部,撑她龇牙咧嘴地笑。陶海逸的指尖干燥温暖,许鸢直勾勾看着他,半晌,还是妥协了。含糊道:“我没有不高兴。今天是你的生日,海逸,生日快乐!”
陶海逸也看着她,末了,眉眼终于弯起来。“姐。”陶海逸捧着她的脸,笑容有一丝苦涩,“是了,你是我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