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色暧昧
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翁轶识得这个身形。
翁轶本以为他会很快就走,却没有想到他能长久的停驻。
他站在那里,翁轶自然不好入睡。手中破烂的旧书还在提醒着翁轶,窗外人的确是不能以常理观之。
就像是一场持久战,翁轶不再看书,开始观察窗外的人,窗外的陆行霈也专注地看着屋里的人。
终究是翁轶耐不住,她开了窗,叫住了正打算要走的陆行霈。
“宜王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还不睡吗?”
翁轶的头从窗中探出,也将窗内的光亮带了出来,打在陆行霈的身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陆行霈反客为主,质问翁轶。
“呵呵~看到了一本挺有意思的旧书,无心睡眠。”
翁轶显然是不怎么高兴,笑意浅薄,未至眼底。
“书这么好看吗?”
烛光朦胧,翁轶却轻易辨认出了陆行霈的表情。
是打趣。
“书好看不好看,宜王这个主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翁轶的脸还透着稚嫩,跟此刻严肃的表情的确不太搭。
翁轶眉间的皱纹,有些碍眼。
陆行霈觉得自己有必要消了它,“不就是一本书吗,你有必要这么凶。”
翁轶: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嗯……”
翁轶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
翁轶这下眉头是不皱了,呆滞的傻样逗乐了陆行霈。
他忍住笑,正色道:“我觉得有趣,才给你看的,你觉得有意思当然很正常。”
翁轶愣是没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行吧,你无聊,你赢了。
如果这本书里写的不是狐狸与鬼的故事,翁轶还真的要以为他是无心之举了。
不等翁轶反应,陆行霈又发话了。
“行了,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国子监。对了,国子监过几日有堂课吧?”
“……是。”真是‘谢谢’关心了。
名为堂课,实为考试。远离四书五经多年的翁轶慌了。
陆行霈继续说,“前世就听闻翁大人才情无双,这小小的堂课应该难不倒翁大人吧。这就好,我听说国子监的夫子打人挺疼的,不过,这些应该与翁大人无关……”
“呵呵呵呵呵呵……”
翁轶干笑着。
陆行霈越说越起劲,翁轶越听越难受。
“多谢宜王关心,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翁轶利落关窗,又果断吹灭了屋中的蜡烛。世界重归寂静,她也没有心思再关注陆行霈。
陆行霈识趣离开。
今夜无星无月,天色浑暗,透不出一丝光亮,怪闷的。
陆行霈从翁轶那里离开后重新回房,脸上还挂着笑。
卫二看了看陆行霈,不敢上前。
大黑天的,怪…怪吓人的。
“怎么,怕我啊。”陆行霈语调轻松,并没有发疯的迹像。
“不敢。”
“明天你继续跟着翁轶。”
“是。”
卫二不明白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好关注的。
陆行霈不做解释,他自己也不明白翁轶有什么好关注的。
“你也下去吧。”
陆行霈吩咐道。
陆行霈心中轻朗,一夜无梦,直止天亮。
今天算是彻底晴起来了,好天气,挺不错的。陆行霈深吸一口气,心胸舒畅。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翁轶一大清早就撞到了陆行霈。
真、倒霉。
“宜王早啊。”
翁轶一大清早就挎着一张小脸,没精打采的。
陆行霈决定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今天我去泉光巷办点事儿,顺便送你去国子监。”
“这可真是折煞草民了……”
“就这样定了。”
“哦。”
陆行霈跟翁轶吃了顿便饭就匆匆出门。
能让陆行霈这么急的事儿,翁轶还真的有点好奇。
路越走越平坦,因着时候早,车外也算不上吵闹。
翁轶说的话陆行霈可以很清晰地听到。
“今日卯时刚至天便亮了,看来离夏日不远了。草民听闻您最喜夏季,夏日必穿的就是泉光巷南端绸衣铺的丝衣。而这丝衣也因为您变的抢手,常常需要提前数月定制——”
“呵,你倒是心思活泛,不过我今日早起可不是为了丝衣。”
陆行霈大概是不喜欢她随意揣摩他的心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翁轶自讨没趣,自然不再接着问。
陆行霈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翁轶的下文。
“问啊,怎么不问了?”
“草民……”
“翁轶,有话直说,你不是挺大胆的嘛。”
翁轶:正有此意。
“那我就不问了。”
那一点探究的欲望早就磨没了,跟陆行霈交流还是挺折磨人的。
“你不想问就不问吗?!这可由不得你。”
翁轶:行吧。
“那您说。”
“你让我说我就说吗?”
“那您不说。”
陆行霈刚低头就看到翁轶眼中的笑意。
“怎么,你挺高兴啊。”
“哦,那倒没有。王爷您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自然左右不了您的想法。”
马车停了下来,国子监到了。
陆行霈神色稍霁,“去上学吧,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哦,谢谢王爷关心。”翁轶的脸黑了下来。
陆行霈含笑送别翁轶。
——
今日翁轶身边只跟着一个‘书童’。
“你叫什么名字?”
卫二转身环顾四方,现在时候正好,屋子里除了他跟这个小孩儿之外没有别的人。这才明白她是在问自己。
“啊……这位……”
“叫我翁轶就好。”
“翁轶大人,属下叫卫二。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卫二这个名字,翁轶听说过。陆行霈手中最好的暗卫,怎么会过来给她当书童?
“那另一个‘书童’叫……”
“哦,他叫卫一,是我的亲兄弟。”
翁轶大概看的出来,两个身量、模样都挺相似的。
“这…名字真好。”怎么这么随意,陆行霈这个懒货,给手下的人起名字都这么随意……
“哈哈哈哈哈哈。大人,您是第一个夸我名字的。”
“是嘛,哈哈哈……”没人夸也正常,夸出口的确是有点假。
打破尴尬的人终于出现了,翁轶看着胡锐慧,胡锐慧看着翁轶,一时之间,场面更尴尬了。
面对这种情况,胡锐慧选择先下手为强。
“来这么早啊,是堂课快到了,打算临时抱佛脚吗?”
“不劳胡公子费心。”
离考试还有三天,她现在抱佛脚有点太早了吧,费心费力,先不抱了,最后一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