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街巷繁华,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每一声叫卖都唱响盛唐之歌。飘逸精美的丝绸、香脆可口的胡饼、婀娜多姿的舞女、甜而不腻的甑糕……街道更是人潮涌动。两旁的酒楼茶馆鳞次栉比,茶客们围坐一桌,品茗论道,谈笑风生;酒楼之内,酒香四溢,觥筹交错。
萧妍和江亦行从官驿中出来已是晌午了,两人神情沉重,默不吭声,心里都在默默盘算案情。
这街道上吆喝声不断,小吃纷纭,飘出的香气勾得萧妍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想起今日为了凑热闹查案,都没顾上吃饭,此时仿佛肚皮贴着脊梁骨。
她委屈巴巴地拽着江亦行的袖子,“咳咳,少卿大人,这马越现在可是重要线索啊,我认为我们应该坐下梳理一下案情再走。”
说话间旁边摊子的毕罗呲拉一声下锅,香气瞬间钻入鼻孔,两人不约而同对视,短暂的沉默后,相视一笑。
两人落座后江亦行看着眼前故作轻松但腹中打鼓的萧妍,低头浅笑,喊道,“老板,来两份羊肉毕罗。”
“大人觉得王泰之的话可信吗?”
江亦行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妍,“你觉得呢?”
“嗯,这王泰之说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疑点。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曹鸣的死,并且非常惋惜啊,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萧妍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回忆王泰之说的话“就是有些,呃……太顺利了。”
毕罗端上了桌,颜色金黄透亮,萧妍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口感酥脆,唇齿留香,
“但是,如果说,按照刚才王泰之所讲,现在的线索都指向了马越。可是这个马越为何要杀人呢?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官位,又为何要以身犯险呢?难道说曹鸣借此秘密要挟马越,之后马越一怒之下杀死了曹鸣?”萧妍压低声音分析道。
萧妍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皱着眉头思考。相比之下,江亦行一身白衣,吃相也端庄文雅。
“老板,再给我来一份樱桃馅的。”萧妍倒是反客为主了。
江亦行想着萧妍刚才说的话,“非也,你的推理并说不通。不要忘记了曹鸣的死状,凶手一定是一位行事极端并且和死者有很深的仇恨的人,竟然将死者的头颅砍下,这可是增加了不少作案的难度,除非他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是啊,杀人之后还把头颅砍下,并且还要把头颅带出杀人现场,既要不留痕迹,还得掩人耳目。”萧妍用手比划着,好像真的手上捧着一颗人头一般。“不对,我们忽视了一个东西,凶器,凶器是什么?如果是马越和曹鸣在偶然之间起了口角并动了杀意,那凶器是什么?又是用何利器斩下死者的头颅?带走人头的盒子呢?”
江亦行没有出声,也在仔细地回忆起今日在案发现场看到的种种线索。
萧妍咬了一口毕罗,深红色的樱桃馅料从缺口处涌出,酸甜的味道别有一番清爽的滋味,萧妍看着这画面想到了自己今天在案发现场尸体粘稠的血液,又继续说道。
“那也就是说,在三月三酉时末,曹鸣带了一坛酒从大恩慈恩寺出发。”萧妍用筷子在桌上边说边比划着路线,“然后到了都亭驿,拜访来京述职的王泰之,而王泰之和曹鸣把酒畅谈至戌时末,曹鸣回到大慈恩寺后才被害。”筷子又回到起点。
江亦行咬了一口樱桃毕罗,红色酸甜的果酱立刻充满口腔“嗯,不错。”
萧妍嘿嘿一笑,自己的分析得到了少卿大人的赞赏,有些害羞地抿紧嘴。
江亦行补充一句“我是说这樱桃毕罗不错。”
萧妍心想这个人果然没有好话,继续分析案情:“还有一个细节是不合逻辑的。我记得上午验尸时,韩枫说根据尸体的腐烂情况,曹鸣应该是死于两天前的,今天是三月初五,那按道理来说,曹鸣应该是三月三晚上被害的,但窦建德却说他在三月初四还曾和曹鸣隔窗对话,难道和他对话的就是凶手吗?这凶手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还会口技?!莫非,莫非是协律郎撒谎了?”
这案子实在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扑朔迷离。
江亦行猛然想起来今日高弘递给自己的名单,凝眉道,“对了!马越也住在大慈恩寺。”
“什么?这个就没有道理了吧,马越堂堂一个御史,住在官驿岂不是更为自在。为何会住在大慈恩寺呢?难道也是去赏牡丹花的?”萧妍摇摇头。
江亦行听完此话却反而被点醒了:“牡丹。今日倒是见了不少牡丹,这大慈恩寺遍地种植牡丹,曹鸣房中挂着牡丹花卷,连尸体的指尖也还带着牡丹香膏的味道,刚刚王泰之还说道三月三那晚曹鸣也提到是因牡丹与马越起了争执。”
“而且马越还在失踪名列之中。”江亦行注视着萧妍的眼睛。
“马越失踪了,难不成是畏罪潜逃?!这个马越实在是太可疑了!大人,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找到马越,他身上一定有关键的线索!”
最后一个毕罗下肚,萧妍满足地揉了揉肚子,“谢谢少卿大人请客啦!改日我请大人喝酒。”萧妍豪迈地抱了抱拳。
见江亦行站起身,萧妍仰头看着眼前挺拔的男子。“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找马越?”
江亦行想了想,说道,“我们兵分两路吧,我立即回衙门派人去找马越的行踪,你去琼颜阁探查牡丹香膏,我们在琼颜阁汇合。”
“是,少卿大人!小的领命。”没想到探案还能逛街,去胭脂铺,那不正是自己拿手的。
萧妍可是琼颜阁的常客,琼颜阁是西市最有名气的胭脂铺,铺子里不仅有胭脂水粉,还有香膏首饰,商品都是长安城最新进的时髦款式,不仅如此,铺子还以服务著称,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待客更是周到,吸引了不少长安的贵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