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纸巾将褐色的地砖上的水渍擦干,孙义荣小心翼翼拖了两把椅子进门,侧耳听了听内屋的动静,
‘很好。’
程秉公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从刚才开始没断过。这样强度的频率就算要装也应该有些难度,所以小程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实际上,孙义荣也想好好睡上一觉。
在UIDP空间辗转至今,体感上只是过了半天,可是紧绷的神经,他是一刻都不敢放松下来。尤其是想到自己背后双肩包里的那一大堆东西之后,孙义荣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午夜,厕所内万籁俱静,在程秉公呼噜声的间隙,偶有门外走道上的脚步声传来。
孙义荣后退几步,咫尺内的马桶盖却无声翻起。
“册那!”
孙义荣被吓了一条。
‘是进口智能马桶......’
这小小县镇居然开了家全球连锁的五星级宾馆。
也不知道搭档程秉公是怎么办理的入驻,最后他们上到顶楼,孙义荣发现他们入驻的是间套房,还是豪华版的那种。
客厅很宽敞,连着景观阳台;
大小卧房各一间外;
卫浴是三分离,厕所除了卧室内的那个大的,甚至大门进来就有个给访客用的小厕所。
权衡再三,孙义荣决定选择躲进远离卧房,门口的这间小厕所办正事。
此刻再次确认了同住人的昏睡状态,孙义荣将厕所门轻轻带上,并反锁起来。
随后他把双肩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小心摊在那两张椅子上面。
这间不足两平米的厕所内,椅子上的东西显得这里的空间更为局促,孙义荣的心情也随之复杂起来,可能混合着紧张、忐忑与一丝丝期许。
‘先从哪边看起呢?’
椅子上的总共四堆东西。
一堆是孙义荣腰包以及双肩包里常备的物资;
一堆是纽曼警司之前给的道具加上程秉公半小时前给的装备;
一堆放着的是加固连同里面那本《太虚》杂志的内胆包;
最后一堆则是从三年前“密室逃脱”内藏着的那方UIDP空间里捡到的那位“以脸爬墙”的男人身上掉下来的帆布包以及里面的东西。
扫视一圈,孙义荣率先拿起灰色内胆包。
半小时前,程秉公嘴里反复提及的关于“天书”的信息已经让他心痒难耐了,此刻手握到内胆包外侧,孙义荣就摸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迅速且慎重地将杂志请出来,果然发现杂志封面上还夹着一支笔。
孙义荣倒吸一口气。
杂志的外侧原本是为了妥帖还套着一只自封袋的,而之前袋子里是不存在那支笔的。
很显然,这支笔是怎么出现的,孙义荣也毫无头绪。
如果说是三年间,《太虚》杂志被人发现,还经历了测试,找到了使用的方法,所以才出现的那么一支笔。
可是明明半天前,内胆包放在双肩包里,一直背在孙义荣身后,这笔又是如何自己跑进去夹在封面上的?
‘等一下!’
双肩包确实有一刻离开过孙义荣的后背,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超级水晶体形成的残垣断壁上骤然出现的那道门,以及扒在门边的那只带着蓝手套的手历历在目。
孙义荣不禁怀疑,
‘难道是那个带着蓝手套的人动了我的背包?’
可从封口袋上面完好的贴纸来看,很难想象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纽曼警司和孙义荣说话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而那扇门的状态是全开,下面还有一个幽深的水潭。
‘除非动用了隔空取物的超能力。’
呵呵,遇事不决就超能力啊。
即便如今加入特察局,知道了有所谓超能力的存在,孙义荣还是很难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使出隔空取物的本事。
继续回想,后来那扇从无到有的门在消失之际,他的包掉了下来,掉到了水潭里。好好挂着是不可能掉的,要不然就是被人为解下来的。
思索间,孙义荣揭开封口袋上贴纸,将袋子打开拿出杂志。
夹在封面的笔比想象中要普通许多。
老牌子“英雄”钢笔,全黑笔身加金色腰带,在孙义荣上大学那会儿,同学间几乎是人手一支。
‘之前我也用钢笔写过,可完全不起效啊。’
孙义荣摸摸脑袋,取下钢笔在旁边草稿纸上划了几笔。
这支笔书写的状态也很普通,要说唯一特别的地方,那就是笔头磨损过份严重,有点漏墨。
‘为什么这支笔可以?’
夹在封面上必定是随时用来使用的。
此时孙义荣很想把熟睡中的程秉公拽起来,问问这三年间关于这本杂志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惜,孙义荣很难预估这么做的后果。
想到这里,孙义荣将笔小心放下,将视线转到杂志本身。
摊开杂志的那一瞬间,他恍然了。
确切来说,眼前的这本才是一本真真正正的杂志《太虚》,原本空白的页面此刻满满当当印足了东西。
孙义荣很震惊,却也不是那么的震惊。
从半天前他经历太多离奇的事情,此刻的现状看起来也是可以预想到的。
再次平复心情从封面粗略翻了一遍杂志,眼前的《太虚》焕然一新,每一页的背景色都是不同的,有底纹有文字有图片。
书脊下方印着秋暮春辉印书局,封底印着1865年发行,同在特察局机密档案室里见到的前四本完全一样。
封面后第一页印着目录。其中从上至下是按照1917年到2017年这十个年份的时间编排的。
根据前四本来推测,这本杂志是发行的第八本,上面想必记录的也是龙炎范围内的各种都市传说,截止时间是2017年年底。
孙义荣拿起手机,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12月23日凌晨,而详细的年份是2018年。也就是说,这本杂志处于已经发行的状态。
甚至,即便半天内几乎一直背在孙义荣的背包内,这本杂志还是自个儿按时更新的!
难怪小程会称它为“天书”。
既然是“天书”,那么杂志的忽然变化,以及那支笔的出现反倒可以说是正常的。
尤其翻阅时见到先前出现的有关“角落之神”的页面,如今不光是存在那几行文字,甚至还配上了六院住院部绿化带的几张照片时,孙义荣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翻到最后,杂志上唯一的空白处只剩下封尾的读者来信的最后几栏。
读者来信专栏共有五栏,其余有字迹的三栏看着也很奇怪。仔细辨认,孙义荣发现读者提问栏的字迹很眼熟,很像是出自自己的笔迹。
‘这是我提出的问题?可我明明......’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和程秉公共事前面三年的那位孙义荣是不是他自己?
提问栏上提问的是不是他自己?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在不久之后就能安全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地方,之后将会经历以上种种事情?
揉揉眉心,孙义荣继续看向提问栏。
只见第一栏写着:
“角落之神在哪儿?”
下面的回答是印刷体,写着:
“无所不在。”
这个答案很离谱。孙义荣的眉毛不自觉挑了挑,接着往下看。
提问栏第二栏写着:
“大长老在哪儿?”
而下面的答案是“杳无踪影”。
‘呵!’
孙义荣不由嗤笑。
头两个答案虽说不至于答非所问,可也等于什么都没回答。
视线扫到提问的第三栏,上面写着:
“唐瓷在哪儿?”
‘唐瓷!’
见到这个名字,孙义荣记起被自己抛诸脑后的那个交易。
在六院住院部绿化带里同“角落之神”所做的交易。
难怪自己会连问这三个问题。
可事情过了这么久才旧事重提,是因为“角落之神”之前并未朝他讨要所谓的报酬,还是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说,那家伙真的显了神通,把钱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走了,所以我打算报复?’
“两万”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孙义荣一般不会为了这种原因特地去打击报复,况且,他意识到在“天书”上提出这些的问题算不算假公济私?
从自己的习惯来看,如果写上问题的人是他自己,那么一定是围绕案子来提的。
‘那场交易在三年后和某个案子扯上关系了?’
程秉公的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如果有的多,能不能问问这次的案子,省得我们跟没头苍蝇似的。”
‘这次的任务?’
紧接着,孙义荣视线下移,看到关于“唐瓷在哪儿”的答案,
“七云山武侯疗养院。”
他似乎明白了其中关联,难怪......
现在他们身处的不就是七云山脚下嘛。
那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孙义荣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大概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