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八年前的冬天,尚在襁褓中的武安冬被张天师在山门处捡回了道观。
“师父,这个小弟弟好可爱,我们留下他吧!”年仅十岁的许清祥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天师。
祖宗有训,一人一生一徒弟。早年间,他便已经破了训,收了二弟子。眼下,他想了想,“反正已经违背了祖训,再多一个徒弟也不是什么坏事,缘分如此,你说是吧,小祥祥?”许清祥点头如捣蒜。
“来来来,给他取个名字,但是不能是清字辈喽!”张天师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眯着眼睛思考着。另一边,许清祥也认真想着。
正想着,门外窜进来一只野猫,“喵呜”一声,又飞速跑走了,不知钻哪去了。张天师灵光乍现,“就叫他武安冬吧!”
武安冬跟着师父学了四年,一直没出去过深山,因为没见过,所以不好奇。但许清祥不是,他是五岁里被家里人遗弃到山上来的,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师。在山中活了九年,总感觉生活缺点什么,每天不是调皮就是捣蛋。今天拔了这位天师拂尘的毛,明天抓了那个天师养的灵宠,实在是没意思。
所以……
“师弟,今天师父他们几个长辈要搞什么仪式,没空来管我们!师兄带你下山玩玩啊?”
俗话说,一人怂,两人成事。当即,两人偷偷溜出山门,进了山下的凤邑城。凤邑城是道教名城,城中不乏道士,所以两人的道袍倒是没有多显眼。
逋一进城,许清祥感觉九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进山前的那家甜点铺如今成了铁匠铺,那座小木桥如今消失了踪迹。但是,街角的馄饨摊子还在。
“老板,来两碗猪肉馄饨!”许清祥从衣襟里掏了半天,掏出十枚铜钱。
“好嘞,客官稍坐!”老板招呼一声,不一会儿端来两碗馄饨。他接过铜钱,数了数,“客官,这不够啊,还差了六文!”一听,许清祥嘴里的馄饨差点吐出来,“不是五文钱一碗吗?!”
“诶呀,客官!这是十年前的价了,现在这一碗馄饨都八文钱啦!您这有年头没光顾我这小店了吧!”
许清祥挠了挠鼻头,心想:可不,我十年没来了。他又掏了掏他的钱袋,脸色一变。武安冬一看师兄的脸色,心知坏了。
老板一看,就知道这是钱没带够,刚想大手一挥,“没关系,这六文钱就算了吧,下回来再补上就行!”谁知,一只手从隔桌伸来,掌心躺着六枚铜钱。顺着那只手看去,只见一位偏偏公子郎,比许清祥略大的年纪,穿着白色的锦衣,头上别着根银簪子,怎么看怎么富贵,也不知道来这小摊子是干什么来的,体验生活吗?
那公子郎微微一笑,待老板收了钱后,转身径直离开了。许清祥刚想跟上去道谢,那人却没了踪影。
“我是遇到神仙了吧?”许清祥“啧”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武安冬却一直记得那张脸。
两人玩起来,忘了时间,趁着夜色又重溜回山上,见观里灯火通明,对视一眼,做出了个哭脸。
“干什么去了!”张天师盘坐在蒲团上,习惯性地捋胡须。
“这不想家了嘛……”许清祥跪在师父面前,旁边,武安冬也乖乖巧巧地跪着。
“小崽子,你想家拉上你师弟干啥!老子结束,回来一看,两娃都丢了,吓死老子了!幸好老子会算,算出你俩在山外无灾无难,要不老子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张天师凶巴巴地说道,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武安冬被师父的样子吓得眼泪在眼眶里直转,许清祥嘿嘿一乐,“师父,你这装得也忒不像了。”
张天师闻言,抄起拂尘作势要打,许清祥站起来左闪右躲,像个猴子一样。武安冬见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师徒二人停下来,看向武安冬,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师弟这么可爱,怎么能哭呢!
“师弟,我跟您讲啊,师父自称老子的时候,那肯定是没生气啊。”
“小滑头!”
“嘿嘿!”
武安冬这一刻希望,要是以后大家一直在一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