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说要先送我回去,我正要回绝,发现自己的双脚陷入了泥泞,明明不久前还是挖开都费劲的干土,现在如同沼泽搬把我焊到这里面。
我正试着把脚抬起来,老师傅就说不要动。
我顿时不敢再乱动了,一直在心里祈祷:妈妈保佑我,保佑我。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泥已经陷到了我的小腿肚,以这个速度,不出十分钟,我就彻底归西了。
这时听老师傅喃喃到:“江期?这是江黎,这是……”
不过我没听清,雨太大了,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盯着我,抬头时好像看到一团黑影一闪而过。
这时候我发现泥土变硬了,我也不再下陷了,忙抽出脚,就催着老师傅赶紧走。
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在这儿,老师傅和我回了家,门口的人不见了,我还是有点失落的,可能是有血亲的缘故吧,俗话说血浓于水。
才进来门,我就见周伟平站在屋檐上下。
他看到我才开口说:“刚才雨有点大,就来这儿躲了会儿。啊……我再待会儿好不好?”
我没有去看他,不过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应该是赶进来的吧,这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我还是不想见他,就说了一句:随便。
就带着老师走了,在回来的路上,老师傅就说过要给江期刻个灵位。
灵堂里就有现成的木板,我的祖祖辈辈都同一些鬼魂一起供奉在灵堂里,没想到现在江期的名字也在上面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还很遥远来着。
之后我就带老师傅去江期的屋里,凑合一宿,当然这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我又回到灵堂这个阴冷且潮湿的小屋,我以前最讨厌灵堂了,总感觉里面不干净,到里面总感觉心里毛毛的,真的挺让人害怕的。
回到灵堂,我抱着江期的灵牌默默坐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这次我不想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着了。
这两天我太累了,睡得太死。等我醒来时,老师傅和周伟平都走了,我潦草吃了点东西。
又上了街,买了很多的纸钱,赶回了家,周伟平又站在了门外。
我蹙着眉,闷声说:“你又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看我妈笑话?”
他看着我,眼睛里流出忧伤说:“没有,我只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江期,现在你妈已经……总之你和我回去吧,我养你。”
我呆呆的盯着周伟平,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曾经是渴望有个完整的家,有个父亲,但现江期死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周伟平的这一切都来的太迟了。
“你回去吧,我们都不想见你。”
他又默默的看了我两眼,最终还是走了。我回家还是就在灵堂里烧纸钱,一直烧我,把我的脸烤的通红,我也不想退后。
我在灵堂里坐了几个小时。又给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打算等江期的头七过了再走。
这几天周伟平都往我跑。不,也不叫家了,江期死了就没有家人了,那应该叫房子。
我并不知道周伟平来这的目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过问过我们娘俩。现在这种情况,我是需要一个人陪,但不应该是他。
周伟平就每天看着我,早上买一打纸和一些菜,回家就是一天在灵堂里烧一天纸钱,饿了就随便吃点。
几天后,我还是心软了,让他进来灵堂,他跪下说了很多话,还哭了,我就在一旁听着,最后把他送走。
到门口时,周伟平说:“明天就是江期的头七了,我就不来了。”
我冲他点点头,他就走了。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说:“那天谢谢你送穗穗回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我的后背顺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出了冷汗。
周伟平怎么知道这件事?我和周禾说过,保密的。知道也好,反正都无所谓了。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上街去买东西,就在街上遇到了老师傅。老师傅看到我,就把我叫进了一家小酒馆里,自言自语了一阵,抬头看着我道:“小黎呀!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妈妈的头七了吧?”
我点了点头才说“是的。”老师傅看着我摇头,我不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又开口:“今天早点回去吧,太阳落山之前就得回家了,不要在外面晃。”
我不懂,但也没问。我向来都不是多事的人,江期教过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答应了老师傅。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老师傅今天下山是要买什么吗?”
他咽完嘴里的饭说:“不买什么,就等你。”
“我?”
我很疑惑,老师傅等我做什么?老师不打算把事情交代清楚只说:“走的时候记得给你妈妈买几身新衣服,江期这孩子命苦,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
我眼里闪着泪光,吃完饭送走了老师傅,就去了纸铺子,怕将其在下面无聊,还给他买了只纸糊的小狗,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
大包小包的回了家,就开始给江期烧纸,衣服买得太多了,烧了好久才全部化成灰。
到了晚上,我还是独自一人守在灵堂,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到了午夜十二点,外面下起了大雨,打雷的声音太大,把我给惊醒了,门应该是被风给吹开了,已经打湿了门口两米左右的地面,我身上也湿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