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回来了?”
小娟儿急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先告别再走吗?一声招呼都不打,这算什么呀。她前天还说,要一直教我和小山学洋文呢,才教了几句,怎么就走了呢?她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我没在说话,把信页折起来,塞在衣服口袋里。
阿妈似乎看出了什么,拉过小娟儿温声道:“谭老师本来就是借住在咱们这的,突然走了也是正常。
至于学洋文,你不是上学了吗?学校里肯定还有洋文老师吧,你在学校好好的学,也是一样的。”
“那当然不一样!”小娟儿有点沮丧,低着头嘀咕了一句,一跺脚,转身跑了。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脾气还不小,真不知道像谁。”
阿妈叹了一声,摇摇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我:“红叶呀,那个如意,真的是去亲戚家了吗?”
我嗯了一声。
阿妈也没在问,回头帮小山扯了下被子,转身就催着道:“红叶,这儿有妈看着就行,你赶快回小院再睡会儿吧。女孩子家不经熬,睡不好觉,脸色会变差的。你听话,再去睡会儿吧。”
“阿妈,我真不累。”
“你就听话吧,现在小山这样了,我不想你和小娟再出什么事儿,你们俩如果再有事儿,还让不让阿妈活了?听话,去休息!”
阿妈的语气有点强硬,看着像是有点生气,我真是拗不过她。正好我睡觉时,衣服被冷汗浸透了,闷在身上也不舒服,只好点点头,转身回了小院。
今天的小院儿,分外清静。
阿晧的窗子关着,谭如意的窗子关着,连小山的窗子也关着。
风吹花落,老梨花树摇曳,想起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诗句:时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魂影。
我不敢多做停留,赶紧上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薄的衣服不多,找了一套软布宽松的褂子穿好,栓荷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冯先生给我的锦囊。
犹豫了一下,我从妆盒最下面,把那个锦囊拿出来,从里面,把编号说写着“叁”小纸条拿了出来。
第一个字条上,写着园外三里逆寒河,我们去那儿,找到了戏园子半夜唱戏声,和我梦魇黑衣人的答案。
第二个字条上写着白水村后山。
虽然,没有事有偏差,但也让我知道了,尸槐已被烧毁,白水村河里的那只蛇妖一直隐藏在我身边的事。
对了,困扰了我很久的那个烧焦的面具,买拉我进梦境之城的人,还有地窖里那些黑东西,也算是间接的,都找到了答案。
目前,我所疑惑的……
我昨天晚上没回小院,靠窗的桌子上,我涂涂画画的那张纸还压在镇纸下。
威特,脸谱面具,林家,妖,楼小月。
楼小月已经死了,威特的身份我也知道了。脸谱面具是谭如意烧的。
我之前的疑惑,就只剩下妖和林家了。
冯先生的第三个锦囊,会是什么呢?
我轻轻的把纸条打开。
恩?什么情况?
纸条打开,这竟然是金宝当铺的当票号。
这当铺离我倒是近,出了临山居往右拐,走一百米左右就到。冯先生,给我一张当票号干嘛?让我帮他赎东西。
可他分明说,锦囊里的三个字条,都是替我答疑解惑的。还说等我的疑惑解除了,他会找机会和我会面,将有求于我的事儿说出来。
这当票,又是什么情况……
不管了,去看看再说。
小山有阿妈看着,白牧既然敢离开,说明这孩子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反正当铺离我近,究竟怎么回事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把锦囊塞回妆盒,盖盖子的时候,一只黑色的羽毛就飞了出来。
这是阿晧前些日子掉在院子里,让小山小娟儿捡回来的。当时,我觉着羽毛上有妖气,放在孩子身边不太好,哪知道阴差阳错……
这片羽毛,竟然变成了阿晧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我叹了一声,把装符钉和碎丹的帕子拿过来,找出一只红木小盒子,将几样东西放在里面,小心地放在柜子里。
犹豫了一下,我又将谭如意的信拿出来,把前面的几页撕碎,最后一页,仔细看了两遍,也一并撕碎。
吹亮一根火折子,连带着桌上被我涂画的纸,一起烧毁。
等到纸页完全变成这样灰烬,我转身出门,很快就来到了金宝当铺。
以前在白水村的时候,日子过不下去,我也会去当铺里当东西。高高的柜台,要翘脚才能看到里面居高临下的伙计。
在穷人眼里值钱的家当,一来到这里,全都成了不值钱的破烂。哪怕是一件油亮的皮领子衣裳,也能被他们说成光板没毛,破面烂袄,当来的几个大钱,连两斤白米都换不来。
我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粗棉宽松衣服,耳朵上也没戴什么首饰。进门后,柜台里的两个伙计看到我了,但谁也没搭理我。
自从跟着师父师娘,日子好了很多,也在没进过当铺。而之前进当铺,典当的也都是死当,一时间,我就有点糊涂,拿着当票,不知道该去哪个窗子。
右边那个伙计看着面善,我就去右边了:“这位小哥,麻烦您给看看,这当票,是您这儿的吧?”
我翘着脚,将当票递过去。
一看到当票,伙计脸上一下就有了笑容,他恭敬地接过当票,马上点头到:“没错,是攒这儿的。白纸黑字上写着呢,姑娘,您是要赎当吗?”
我点点头。
“好嘞,您稍等,这就我给你算一下。 ”
伙计一乐,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拨,低头告诉我:“姑娘,这东西,放在咱这已经几个月了,本金加利息,不多不少,一共是两块大洋。”
还行。
两块大洋不少,但对于现在的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小伙子接过钱后,对着大洋又吹又听的,验证了半天才满意的道:“姑娘您先稍等,我这就给您拿东西去。”
“好。”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