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一缩身就跑了。
不大一会儿,喜气洋洋的从柜台上递下来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木盒。
“姑娘,这就是当物了。你可看好嘞,当品原样奉还,契货两清,接手损后坏概不负责的嘞。”
这人……
刚才还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模样,现在倒是笑得灿烂。
果然是当铺人家的伙计,认钱不认人。
我伸手把盒子接过来。
小盒子有点重量,四角都包着铜边儿,正中心有把很的小铜锁。轻轻一晃,里面的东西轻轻碰撞,发出很闷的撞击声。
究竟裝的什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我夹着木盒走出当铺。
随手拨了一下小铜锁,锁扣很细,还行略一用力就能拽开一样,回去看看,用簪子点尖角 应该就能打开。
“那个曹县长的女儿,这不成了寡孀了吗?”
“可不是,哎呦,这事儿闹的,咱们临山县才消停几天,这回弄不好,又要乱了。”
“不能吧,我感觉不能!”
曹县长的女儿?
曹盈盈?
路过一个露天大碗茶铺子的时候,有关曹家的字语传到了耳朵里。几个男人坐在一个破旧方桌上,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呢。
他们身后有空位,正好能听到他们讲话,我就夹着盒子坐了过去。
“嘿,怎么就不能。”一个留着外八胡子的短褂男子见无人主意,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李乾芝手里握着宪兵队那么多人,人多枪就多。这年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曹县长虽然说占着县长的位置,可是一半的实权都在姓李的手里,这回事情闹的这么哒,我感觉曹县长,怕是会借机收回他手里的人马。”
“我看不会。”另一个光头胖男人摇头晃脑的道:“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我倒是知道个小道消息,我听说曹县长,早就对他的那个女婿不满意了,这回李乾芝和他女婿闹蹦了,还把他女婿脑袋开瓢了,怕是正和曹县长心意,这会儿人家可能还偷着乐呢。而且,我还知道曹县长不满意他女婿的真实原因,你们想不想听?”
“啊?有这事?周老二,你快给我们讲讲,究竟怎么回事儿啊?为啥曹县长不满意他呀?”
几个人往一起凑了凑。
那个周老二嘿嘿一笑,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喝茶,随后,就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在旁边听了半碗茶的功夫。除了一写莫须有的桃色花边,我终于也算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昨天我去背驼山的那段时间,李乾芝和王德望掰了。
两个人前些天,就小海棠的事结下了梁子。昨天恰巧,他们又进了同一家酒馆。
在烟溪镇的时候,王德望是民兵团的团长,李乾芝是他的手下,但是自从进了临山县,李乾芝几乎处处压他一头。
王德望心里早就不舒服了。
在曹县长面前,王德望还能忍着点儿,但是在酒馆里,李乾芝看到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一下子,就窜出来一股子歪火。
也真该是阎王打开了往生殿,有些人就上赶着往里面钻。
王德望一脸喝了好些酒,喝着喝着,就拿着酒杯去了李乾芝那桌,给要喝几杯。
以李乾芝的性子,他自然没说话。
王德望当时就火了,直接从腰间拔出了火匣子,指着李乾芝和脑袋,骂他不识抬举,骂的就是曹家的一条狗,借着酒劲儿,该骂的不该骂的,反正都是骂出来了。
李乾芝还是没理他,随手扔了两块大洋,叫了兄弟们准备离开。
王德望要是到此为止,不再纠缠,估计也没后来的事儿了。
怪就怪在,三壶猫尿喝下去,他的火气比胆子大多了,眼看着李乾芝要走,他竟直接开了一枪。
这一抢,打在了李乾芝脚下。李乾芝沉吟了一瞬,没回头的跟他说:这一枪,我就当你没打过。算是圆了你我兄弟往日的情分,如果你再咄咄逼人,我会还手。
王德望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枪,又打在了地上。
李乾芝沉吟了一下,站着没动,却开口道:“既然大哥这么喜欢开枪,咱俩赌一把如何?一张桌子一把枪,里面只放一发子弹,咱们俩轮流往脑门上扣扳机,谁被子弹打穿,就算输了,你看如何?”
王德望真是喝多了,马上点头说好。
我身后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在现场,也没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多紧迫,他们只知道结果,那就是,火匣子里唯一的一个子弹,打穿了王德望的脑袋……
王德望,死了。
我又坐着听了一会儿,几个人讲来讲去,话题一转竟然讲起春香楼的花娘来。我就付了茶钱,夹着小盒子走了。
怎么这么巧,两伙人,偏偏去了一家酒楼。
对了,昨天楼小月说,李乾芝后院起火,恐怕顾及不到我。难道说,两个人在酒楼见面,也是威特安排的?
有可能。
以前在烟溪镇的时候,王德望就出手打过曹盈盈,来临山县后,光我知道的就已经两次了,前些天碰到曹盈盈和威特聊天,回去,又是一顿折腾。
盈盈早就恨透了他。
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王德望,威特这一招借刀杀人玩的秒,一边看似替曹盈盈报了仇,另一边,也算变相分化了曹家。
王德望再不好,手里也有不少衷心的兄弟。
李乾芝在又能力,对曹家来说也是外人。让一个外人把自家人给崩了,曹县长心里,必然有所触及。
这个娘娘腔,看着最不起眼,却没想到是个闷声干大事儿的人。
不过没关系。
这个威特,最晚也活不过明天了,我先回去把箱子打开,晚上就找机会收拾了他。
害小山和阿晧的事儿,他也算一份,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我舒了一口气,抱着盒子回了临山居。
小心的把盒子放在桌上,我从妆盒里找出一个尖叫很细的发簪,对着锁眼戳了半天,小锁头竟然没坏。
我没了耐心,扔了簪子, 拽着小锁使劲一拉。
“咔嚓。”一声,锁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