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胡同很黑,围墙很高。
高高的围墙困住了黎明前的黑夜,也锁住了小月那无力又绝望的哭喊声。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痛苦,绝望。
无力……
心口一阵窒息的疼,喉咙一醒,我猛的吐出一口逆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又做梦了。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大片大片的青草地,高山流水,有潺潺的溪流。鸟儿轻啼,蝴蝶漫舞,天上的太阳更是暖洋洋的。
远处一间茅草屋前,装饰着大片大片的红绸缎,两边的窗框上贴着斯隆的红喜字,屋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顺着小路来到屋钱,发现里面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
两个人都穿着大红的喜服,女子的喜服很漂亮,是收腰的款式,带着层层叠叠的流苏,她头上遮着大红的喜帕,喜帕的四角也垂着长长的流苏。
唢呐滴答,一拜天地……
突然,喜堂上的新娘子不见了。
一眨眼,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我的右腿突然被人拉住,猛的低头,新娘子正跪在我脚下,她身上的喜服已经破碎了,门口的大红喜字儿也被人撕开,破碎的扔在地上。
“救救我,红叶姐你救救我。”
突然一阵怪风吹来,将新娘子的喜帕掀开。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精灵古怪。
小月?
“救救我,红叶姐,你快救救我……”她使劲的摇晃着我的右腿,一边求一边哭,哭着哭着,突然七孔流血倒在地上。
“小月,小月!”我想去扶她,可是手一下子抓个空,她的身子在空气中面慢慢涣散,化成无数红色的喜字,蝴蝶一般飞散开了。
“小月!”心里憋闷疼跳舞,我站起来使劲的大喊了一声。
顷刻间,高山流水不见了,溪流小河不见了。
房子不见了,草坪不见了。
天地间一片苍茫。
身后的茅草房变成了一片灵堂,大红的棺木上,坐着一个身穿喜袍的女子,她脸上流着血泪,伸出一双血淋淋的手,痛苦质问我:“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
“啊!”
“红叶,红叶!”右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摇晃,我的一下睁开眼睛。
烛光刺亮,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
“红叶,你没事吧。”
是白牧和李乾芝的声音。
我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只有一个榻子和简单的桌椅,装潢的也很简单。
“我这是哪儿?”我问。
李乾芝给我倒了一杯水,试试温度后,递给我道:“这是宪兵队的休息间,你刚才突然晕倒了,陈道长说你损耗了元气,需要休养,我们就把你扶到这儿来了。”
我口中腥气很重,把水接过来一口灌下。
奇怪。
杯里的水分明是温热的,怎么滑进喉咙,就像喝了一杯冰一样凉?
白牧叹了一声道:“你现在身体受损很严重,嗅觉和感知都会有些不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可以吃凉的东西,否则,伤到了五脏,那就糟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回去以后,我给你配个药方,慢慢调养着,半月左右就能恢复。”
“哦。”我点点头,将杯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陈道长呢?”我问。
“道长有点不舒服,在屋子里休息呢。”李乾芝接口一句。
是啊,昨晚他就累坏了。还没休息好,又跟着我一番折腾,确实累坏了。
“有纸笔吗?”我问。
在昏迷之前,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凶器,是一只薄薄的尺子。
虽然他始终没有摘下面具,但是大概轮廓我忘记的,我要把这些画出来。
“有,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旁边的房间给你拿。”李乾芝点点头,开门出去了。白牧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又给我号了一下脉,脸色略安心了一些。
“还想喝水吗?”
“嗯,喝一点吧。”虽然刚才灌了满满一大杯水,但是我嘴里依然有股子血腥气,喝点酒,也许能好。
“好。”白牧拿起杯子,去周边又倒了一杯水。
一杯水喝下去,李乾芝也回来了。
他拿了挺厚的一叠白纸,一盘墨,和几种粗细不一的毛笔。
帮我调亮烛火,又弄好了墨,我拿起笔刚要画,突然感觉肠子拧着劲儿的疼,片刻间,头上就冒了一层的细汗。
“李乾芝,你这附近哪有茅房吗?我,我想上茅房!”
想起来了,肯定是中午吃的小摊子,有不干净的东西,对,豆腐干,豆腐干的味道不对。当时曹盈盈还嘀咕了一句,我嫌她矫情,我把那些豆腐干全都吃了。
这就尴尬了,早不疼晚不疼,偏偏现在这节骨眼上疼。
而且还是当他们俩的面。
这……
“茅房,有,出门走到头就是。”李乾芝打开门,似乎是想陪我一起去,但是人有三急,况且我这特别急,没等他说完呢,我一个箭步就跑了出去。
很快就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宪兵队里的装潢很简约,茅房也很大很干净,门上有标识,我认清男女后,赶紧钻进了右边的茅房。
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天已经很黑了,但是有月光。
茅房的右侧,有一面很大的窗子,月光能从窗子里透进来,所以,虽然没灯,但也不算太黑。
上了茅房,我肚子舒服多了,但是,我却发现一件更尴尬的事儿。
我身上没有纸。
不但没有纸,我连帕子都忘带了。
里兜里倒是有一张朱砂符纸,但我要是真用朱砂符纸那个,是不是太对不起祖师爷了……
这可咋办。
李乾芝和白牧在走廊的另一边呢,我就算是喊了一声,他们能听见,可是,也不好让他们两个大男人进来给我送纸吧……
要不,我把阿浩叫过来?
“吧嗒,吧嗒……”
正犹豫呢,我突然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很像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晚了,宪兵队里竟然还有人?
我听曹盈盈说过,宪兵队里是有女子的,负责资料整理等一些工作,这么晚,还有人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