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澜,出来谈谈。”
洛紫怡烦闷地敲着门,里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等她不耐烦了,洛瑾澜才打开门,问道:“干嘛?你是来和我道歉的吗?”
“不是。”
“哦,那再见。”说着,他又想关上门,可洛紫怡却一把抓住了门框,阻止了他。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我还能揍你一顿不成?”
“你不是很忙吗?还有心思聊闲天啊。其实你可以找别的人聊,我没心情。”
“是吗?让我猜猜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洛紫怡一脸戏谑地说,“你应当在焦虑吧?为什么呢?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洛瑾澜停顿了一瞬,“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母亲很快就要回来?”
洛瑾澜倒吸了一口冷气,洛紫怡继续说:“可这又怎么了呢?这对你有什么损失吗?”
“对你恐怕也没有吧?”
“不,先不谈我,我们先来谈点你爱听的。比如你亲爱的小妹妹?”
“……”
“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是如此地依赖她,如果不在她身边,你就是一副毫无生气的空壳。”
“但是她终究会走的,那时你要怎么办呢?就像现在,还有几天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你要不死就皮赖脸地跟上去呗。”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洛瑾澜没否认,就当是默认了她的话。
“你承认了?承认你自己就是一个离开她就活不下去的胆小鬼了?”
“随你怎么说。”洛瑾澜心不在焉。
洛紫怡突然脸色一变,突然伸出手,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
“我早就看不惯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她沉声说道。
“你……你干什么?”洛瑾澜吓了一跳,皱起眉头看着她。
“不是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理想吗?你当初的那股劲呢?被你吃了吗?”
“还是说,你早就把它们都抛弃了?洛瑾澜,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抛弃理想?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
洛紫怡情绪太激动,眼中像是燃起了火,浓重的恨意似要将谁吞没。还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了手上的力度,可洛瑾澜依旧无法挣脱。
他面色苍白,在这凝固的几十秒里,甚至差一点忘记了呼吸。洛紫怡的失控着实吓到了他,原先满不在意的态度早已改变了。
他想要终止这场对话,可是他失败了,因为洛紫怡根本没有给他一丝插嘴的机会。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羡慕你吗?你懂一言一行都要被严格地管控着的感觉吗?”
洛紫怡松开了洛瑾澜,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顺手扶了他一下,继续诉说:“你尝试过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达到她的标准的感觉。
成绩不能有一丝落后,不许脆弱,不许休息,我是完美的,是注定要成为那颗明星的。
在别人兴高采烈地商量假期要去哪玩的时候,我早已迷失在一张张卷子中。每当这时,我就会默默捂住耳朵,只要将欢乐隔绝,我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我像个机器一样完成她的一个个任务,只有我顺从她,才能得到她的一个笑脸,一句认可。
每一天,我的身上都像有一座大山,那座山太沉太重,快要将我的脊柱压垮了。
我早已分不清,现在的我与从前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想要成为什么?这些我通通不记得!”
说着,她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像是陷入了悲伤中,但转眼间,她又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天才吗?什么狗屁天才,她早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世界上比比皆是。
她只不过是想让我成为她,让我替她实现她没有实现过的梦想。可我不是她,她想要的我就一定想要嘛?
我恨透了那些目光,恨透了站在舞台上,那各种各样的奖状,说的好听点是奖状,其实也就是一堆废纸罢了。”
她拿起一张曾经的奖状,点燃,很快,那光鲜亮丽的奖状就成为了一堆灰烬。
“直到现在,脱离了她的掌控,我就真的自由了吗?
不,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什么是自由了。你看我当初和她吵架的时候挺威风不是吗?其实她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将我建立起的所有勇气击垮。
我会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中,现在,我的痛苦就要回来找我了啊!
可你不一样,洛瑾澜。从没有人要求你什么,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你喜欢的事,这样的生活还不够吗?
我花了那么久去寻找回我儿时的梦想,我用尽全力拼凑一个完整的我,而你从未失去过,但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自愿放弃梦想?
这太可笑了,你把我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踩在脚下吗?”
又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在洛紫怡翻腾着怒火的眼神中,洛瑾澜可以看见自己不可置信的神情。
“洛瑾澜,说实在的,我一直恨着你。”
“我恨你可以获得闪耀,看见你站在舞台上,我只想要逃跑,只要我看不见,就不会痛苦。”
“我会祝福别人的幸福,唯独会诅咒你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凭什么,明明生活在一起,你可以活得光鲜亮丽,而我不行?凭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最起码,你在难过的时候,身边还有人安慰你,可是我没有。”
她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激动的情绪昭示内心的抓狂。她不断倾诉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她终于可以不再掩饰。
只不过,面对的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倾诉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