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孙子
郑颢正从女巫的水晶球投影里围观这一切。
“真没想到,戴姐的这股轴劲儿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啊。”
岑小哉盘腿飘浮在半空中,“咔嚓咔嚓”地嗑着一款芥末咖啡口味的酥脆小饼干,听到他的感慨,难得表示了疑惑:“什么叫‘轴劲儿’?”
“这姑娘好像脑子里除了‘伸张正义’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我看啊,她干脆别叫戴玉粒了,得改名叫‘戴正义’。”
知了猴挠了挠自己的一头卷毛,满脸写着“不可理喻”。
“真是搞不懂,二世祖看上她啥呢。一个女孩子,整天这么古板又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机器不会区分正义与邪恶,它们奉行真正冰冷的‘秩序’。”
“诶嘿,难不成女巫大人还跟硅基生物打过交道?”
女巫当真点了点头:“你应该听说过SWAN。”
“啥?斯旺大陆?海对面的那些老牌帝国嘛,街上随便拉个中学生都知道的事儿。”
“不,我说的是那个与之同名的神级AI。”
“您等会儿,我上云端搜索一下。”
辞了职开始坐吃山空所以这两天无所事事的郑颢秉持着求知若渴的娱乐精神,决定认真了解一下这个出现在女巫口中的、听起来比芥末咖啡味的小饼干更加科幻的名词。
“——‘该AI号称「和平之盾」,总服务器位于天烟川数据存储中心,本质上是基于智能量子计算机硬件的超强人工智能’……我勒个去,得多逆天的计算功率才需要把总服务器搁在雪原顶端散热!”
“而且是放在咱们新唐地区,斯旺大陆那边的梅颇欧联邦不也有雪原吗?哦等会儿,SWAN二十年前就被封存起来了?为啥?这个AI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SWAN是我的好朋友。”
女巫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一个焦糖龙虾馅料的大列巴面包,从中间开始啃啃啃。
“祂原本被设定的功能只有一个:不论使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在‘最后一刻’,一键关停人类世界中所有粒子武器。”
“呃,很伟大的工作。”
知了猴起立鞠躬。
知了猴再次挠头。
两天前刚醒来的时候,女巫声称他的“魂体里藏着一个笔仙”。不过至今为止,可怕的笔仙一直毫无动静。
他左顾右盼,最终视线又飘向了墙上的水晶球投影。
“哎,卤煮店老板咋不在呢?就他们闺女自个儿在家,难怪那混蛋大白天的就敢上门干坏事。”
“许兴邦夫妇俩收了那四万聘金,带着小儿子去治病了。”岑小哉发出一声冷笑,顺手往投影里丢了个易拉罐。
“啪——邦!”
那块写着“函鼎记”的匾额应声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们这家店以前叫‘许记卤煮’,是后来才改名叫‘函鼎记’。函牛之鼎,好威风的名字哦。”
女巫对旧唐文化的熟悉程度再次令郑颢感到惊奇,但她接下去的阴阳怪气,也再次令他感到有点不适。
“许函鼎那小屁孩才三岁,就用他的名字用来当店名。大女儿的名字又刚好取个‘芊’字,许家这些人简直居心不良!”
“‘芊’怎么了,草木茂盛,寓意也挺好的嘛。”知了猴乐呵呵地往沙发上一躺,“而且上学考试要写名字,‘晓芊’可比‘函鼎’容易多了。”
“哦豁,是吗?”
女巫抬起下巴,慢悠悠地用手指绕着发尾,抻面似的语调:“那你们旧唐以往使用大鼎时,是拿什么来烧火呢?”
“山上砍的树呗,还能是啥……”
知了猴说到一半,忽然把自己噎住了。
“不对,你!你这是恶意揣测!铜鼎也可以是当摆设的礼器,根本不用砍柴烧火。再说了,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一个名字而已,又能证明什么!”
其实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伍港人,郑颢也很清楚,许家姐弟俩的名字是专门找人算过的,目的就是要消耗许晓芊的气运来扶持许函鼎。
又或者,远不止如此。
“可他们‘函鼎记’是一家卤煮店耶,怎么可能不烧火?五行之中,‘木弱逢金,必为砍折’。”女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嘴硬和心虚,尖顶帽下那幅似人非人的妖异面孔再次狞笑。
“话说回来,既然你觉得单凭一个名字证明不了什么,那就去感受一下许晓芊的人生吧。”
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郑颢只觉眼前涌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随即白光一闪——
“哎呀,这怎么是个女娃子?真是白费了丹庚山那位黄老先生算的好时辰。”
许老爷子远远瞥了新生儿一眼,摇摇头,满脸晦气地转过身走了。
许兴邦他妈则瘫坐在病房门口,开始哭天抢地。
“我不信!一定是医院的人把我大孙子偷偷藏起来了,要拿去卖给别人!我现在就去报案抓他们!”
躺在旁边空床位上的许兴邦恹恹打了个哈欠:“妈你别闹行吗?等了好几个钟头,人都快累垮了。赶紧给孩子收拾收拾,我先歇会儿。”
小婴儿忽然开始哇哇大哭,原本嚎着要去报案的中年妇女立即爬起来,对虚弱的产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家里午饭还没做,待会儿你公公没得吃,要发脾气的,我先回去了哈。”
李娇娇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家花了整整六千六百六十六元,找人算了个“家财兴旺”的时辰,让她打催产针把孩子生出来。谁知胎位不正,还得再花钱转剖腹产。
伍港区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医院里环境简陋,就连医护人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把新生儿交给亲属照顾。
此刻,郑颢就是那个无人打理的婴儿。
他意识非常清醒,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小小身躯下的湿热便意,可惜口不能言,张嘴就是哇哇哭声。
“啧,吵死了。”许兴邦一脸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十三年后,许家总算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孙子。
然而在生小儿子之前,李娇娇打了两回胎,又生了个女儿,养到周岁后给远房亲戚抱养了。
十岁的许晓芊哭着跟在车后面,不知跑了多久,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妹妹许晓茉被带走,甚至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追上来的许兴邦恶狠狠抡了大女儿一巴掌,她换好的牙都差点被打掉了。
许函鼎出生时,许晓芊本来也很开心——直到家里给弟弟办了一场丰盛的周岁宴,里里外外请了三十六桌宾客。
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长到一周岁时是送给别人养,弟弟就是办周岁宴请客吃饭?
许晓芊很难过,但她不敢直接这样问妈妈,因为送走妹妹晓茉的时候,妈妈也偷偷哭了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