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踏足这个地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房子不算小,远看分上下两层,少说也是幢别墅的规格。可偏偏外墙刷的是黑漆。
通体墨黑,有点像恐怖故事里中世纪的欧洲古堡,显得压抑又哥特。
我跟着李子渊混过许多场子,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但这样另类的装修风格还是第一次见。
男孩的父亲早早就候在门外,见我往他那边走,忙煞有介事的迎接了我。
“你好你好,我是许辰瑜的父亲。徐老师和我说过你要来,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他把我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却没带什么侵略性,倒也没让我感觉被冒犯。
“许先生你好,感谢你特意留出时间来配合学校的工作。”我抬头看了眼午后的大太阳,“咱们进去聊吧。”
他微微一笑,推开门,很绅士的请我进去。
“小赵老师。”室内点着一盏昏暗的灯,他走在我身后突然笑出声来,“我不姓许,姓屠。”
额……可能是孩子随母姓吧。
我暗自懊恼没有提前把信息了解清楚,也不知道家长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尴尬的笑着:“这样啊屠先生,抱歉我来的匆忙,没有详细了解情况,您别介意。”
“没关系,老师们都忙,能理解。”
他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我们在大厅里面对面就坐,他忙不迭的为我准备茶水果盘。
按说对来访的老师热情点是常理,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殷勤。
“屠先生。”我看了一眼手表,十四点三十分,“您不用忙了,咱们直接聊聊许辰瑜同学的情况吧。”
他点点头。
“许辰瑜同学已经请了一个月病假了,学校特意让我来关心一下孩子的身体和心里健康情况。”
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许辰瑜的身影。客厅的布局很乱,仅有的两扇小窗死死的闭着。
木质的楼梯看起来已经老旧了,楼板上有着斑斑点点的污渍。
不过屋里空调开的很大,倒也不会让人感觉燥热。
“不知道孩子方不方便一起来聊一聊。”
“我家情况有点特殊。”屠先生压低音量,手指了指客厅里的楼梯,示意孩子在楼上,“我老婆一个多月前失踪了,在现在也没找到。这事对孩子打击挺大的,再加上高三学习压力也大,他就死活不愿意去上学。”
我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高三学业压力确实很大。您有带着孩子去专业机构进行心理咨询吗?很多时候家长是很难把握孩子的心理状态的。”
“我明白。之前也带他去看过,说是有什么妄想症。就是这孩子太犟,不愿意去再去医院。”他背弓着,沉沉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还自残……”
“我……”
“我没病!”
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楼上的一声怒吼打断。
一个纤瘦的黑衣少年趴在栏杆上,双眼通红,皮肤白的可怕。
“我真的没病!!!”
他的情绪格外激动,反复嘶吼着这句话。
屠先生满脸心痛:“小赵老师你看,这孩子情况现在就这样。我这也说不得碰不得,就怕刺激到他。”
少年跌跌撞撞的奔下楼,立在屠先生面前。
这男生虽瘦,但少说也有一米八几。我生怕他俩打起来,于是让少年坐到我的身边。
可惜我在心理学方面没有任何的造诣,也没有任何家访或者被家访的经验,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愣神后,少年的情绪已经稳定。
我正惊讶于他情绪转变之快,他去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藏着怯懦和不信任:“你是…....附中的老师?”
“是。”
“你很年轻。”他低着头不愿和我对视,“看起来不像老师。”
尽管我长的还算清纯,也特意往高知才女的方向打扮,可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纸醉金迷的生活熏得我一身铜臭气,怎么看都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实话说,我只对和男人社交有经验。怎么样去开导一个学生,保护他心灵不受伤害,我不知道也做不到。
“不是所有老师都是你想的那样。”我只能干涩的笑笑,“你会喜欢我的。”
“这次的情况我会上报学校。”我再次看了眼手表,快四点了,“感谢您配合学校的工作,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次学校会派专业的老师来进一步跟进。”
我和许辰瑜告别,他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没有吭声。
“许、辰、瑜!和老师说再见!你懂不懂礼貌?!”
耳边传来屠先生的呵斥。我连忙站起身来起身:“没关系的,期待和您下次见面。”
我含着盈盈笑意伸出素手。屠先生愣神片刻便握住了。
他的手很凉。
我强撑着笑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让我惴惴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