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府旧人
藏一路快走,全然不顾周围美丽的景色,时刻注意周围是否有人,直到把那个人拉进房间,关上门,才深深地喘了口气。
那人有些惊讶看着藏,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印象中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竟变得如此小心。
“这个,呃,那个,你认识我?”
藏看着这家伙,顿时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林府小仆叶二狗见过将军,将军,我好想您啊。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回忆起您的音容笑貌,不禁伤心落泪……”
小仆叶二狗扑通地跪了下来,抱着藏的大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
“叶二狗?你是曾经在林府工作过的仆役?”藏看着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而且这个将军的叫法也和当年林府下人对他的称呼一样,但他就是死活想不起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将军,您还可记得,在睢水河畔,你所救的那位女子。”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藏满脸黑线。他扪心自问,在相县驻军时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哪来的睢水河畔的女子。
叶二狗用力地抹去纠缠在一起的鼻涕和眼泪,接着说道,“将军贵人事多,可能忘记了。但我叶二狗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一直把您的恩赐记在心里。听闻您在蜀中遇难,我和我娘悲痛欲绝,为您设石碑,时时祭拜。”
藏越听越不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出现记忆力衰退了。难不成曾经的自己真的偶遇过一个叫夏雨荷,啊呸,睢水河畔的女子?
“孩子,你娘叫什么名字?”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留存在世的骨肉,藏也柔和许多,轻轻地发问。
等等,不对,这家伙看起来起码二十多岁,我第一次来此也不过十年前。
叶二狗并没注意到藏话里的不对劲,接着哭诉,“我娘叫多妇,当年泗水郡大水,淹我家,父亲葬身鱼腹。我娘带着我在睢水边乞讨,幸而遇到将军。将军您大恩大德,救我母子,并赐我叶姓,二狗终身难忘。”
赐你叶姓,好像自己当年真的赐过叶姓给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然后还带回府中,给他们一份仆役的工作,藏忽然想起来。
藏的脸忽然变得铁青,好你个叶二狗,老子当年想遍百家姓,最后找到这霸气的叶姓,妥妥主角模板,结果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叫二狗,竟然叫叶二狗,我……我服了。
藏在心里暗骂无数遍后,终于理顺自己的怒气,“二狗子,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啊。”
叶二狗再次紧抱藏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喊,“将军,果然是将军,只有将军才会这样叫我大名,我果然没认错。”
藏沉默了,原来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但是,我只是随便一叫,你有至于把它当成你的大名吗?
“将军,您走后,我们在萧郡守的帮助下,都活得很好,想做官的就像我这样在衙役里做个小吏,其他的大抵都有自己的土地,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但是自从蒙郡守来后,我们混得一天比一天差。”
叶二狗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们这些和易相有关系的人,没少被排挤和针对,甚至有好几位兄弟的田都被抢了,只能靠着旁人的接济来勉强活命。
藏也有些遗憾,当年他掌管西楚地域的军政大权,不仅负责行军打仗,也主持田地丈量的事务。利用当时秦军的强势,他在这些地方分了不少土地给无地的穷苦百姓和奴隶。
他虽然明白这些土地不过能维持一代或两代而已,终究会被地主兼并,但实在没想到才过十多年,这个地方就变味了。
叶二狗放开藏的大腿,往后挪一挪,接着说,“将军,陛下驾崩,二世皇帝无为,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等百姓的日子会更加困苦,兄弟们一起商量过了。举大事会死,但什么都不做也会死,我还不如用自己力量创造一个朗朗乾坤。”
然后他左手按右手上,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我等原奉将军为帝,推翻暴秦,建立一个美好河山。”
藏呆呆地看着刚才还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得跟娘们一样的叶二狗,一下严肃起来,声音洪亮且坚定。
“将军,我们在泗水郡有三千子弟,而其他郡也有差不多有数万人,他们无比怀念将军。但无中心骨,一直以来松散一片,孤军奋战。但是将军您还活着,只要振臂一呼,西楚五郡子弟必然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藏此时有些懵了,他遇到刘三,然后被拐到泗水郡做了反贼头子,遇到曹参,听他讲了一个时辰的安天下之计,而遇到这叶二狗,直接奉他为帝。
看来,天下之大,唯有公孙影能知我心啊,藏在心里感慨。
“将军,我等已经猜到您的意图,必然是假借韩国客卿之名,暗中收揽势力,然后平定天下。泗水郡侦察连连长苏振是我们的人,他会严格按照您的计划,将泗水郡搞乱,然后投靠刘邦,趁机从刘邦手中抢到丰沛一系的领导权。”
什么计划,我的计划是借机逃跑,你们别乱说好吗?
叶二狗不知道藏的吐槽,接着说道,“只要我等掌控淮泗,东入敖仓,则天下之安定,可计日而待矣!”
叶二狗把苏振交代的话背的很流畅,几乎一字不漏地说出来,然后直起身子,急叩头,其额触地而拜。
此时的他心里感觉很爽,自己笨手笨脚的,当年服侍藏时没少被骂。如今十年不见,他能够一下子说出那么一大通话,让他充满了骄傲。
“看来你这十年并未荒废,”正如叶二狗所预料的那样,藏先是表达对他的满意,“但是少年壮志,未免有些考虑不周全,此时并非是我暴露身份的好时机啊。”
藏今日早上才对曹参使用这种方法,现在还是熟练得很。
叶二狗挠了挠脑袋,憨笑道,“这都是苏连长跟我说的,他说只要把这些话告诉您,就一定会得到您的赞扬。”
当然,叶二狗自动忽略藏后面说的那句话,心里反复念叨着“十年未荒废”。
藏无奈的看着叶二狗傻笑,心里不禁怀疑这家伙到底听懂自己的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