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三年,胡党坐诛,潭王朱梓与其牵连,以及买凶刺杀太子一事暴露,朱元璋知其欲意谋反,派魏国公徐辉祖对潭王进行讨伐,梓紧闭城门,与其对抗;一时间长沙城中烽火不断,百姓惶惶,纷纷逃离......
城中草席遍地,满目狼藉,不见人影,一带着斗笠的白衣女子,行色匆匆来到一家客栈,进门便喊道,“掌柜的,可有客房,我要住店”;
店小二慌慌张张的从里屋出来,“哎呦,原来是位姑娘,里面请,现在店里伙计都跑光了,怠慢之处,还望客官海涵”;
女子看了一眼杂乱的桌椅,问道,“这店里就你一个人,掌柜的呢?”;
店小二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城中兵荒马乱的,那还有人敢来啊,也就小的为了赚几个钱,替掌柜守着这客栈,他们早就回乡下逃命去了,我看姑娘不像本地人,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城外大军攻进城内伤及无辜”。
在小二提笔登记之时,门外突然传来铃铛声,一头黑驴将门顶开,前者立马谩骂道,“哪来的畜生,吓我一跳,去去......”,小二正想将其赶走,女子转身一瞧这眉心一点白的黑驴,心中咯噔一下;
“小二,等等”,可驴似被他手中的棒子吓跑了,女子将银子丢下后,追赶而去,穿过几条街巷,黑驴最终停在一个衣裳褴褛,头发杂乱,披头盖面的乞丐身前,他此时正躺在一堆草席之中,呼呼大睡。
女子小声靠近,轻轻撩开遮挡面容的长发,突然一只泥垢的黑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几分醉意道,“姑娘,城中兵荒马乱,小巷偏僻无人,一位女子还是离开为好”,说话间一缕微风拨开他额前散发;
女子心喜而泣,“是你,真的是你,你果真没死,太好了”,女子立马环抱过去,缓缓哭诉道,“你知道嘛,我们一直再找你,我们都以为......”;
男子平淡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身上脏,弄坏你的衣服,可赔不起”;
女子掀起斗笠,“我没有认错,你看,我是雪蕤啊,逍遥的雪蕤,你不认识我了?”;
男子酒意未醒,嘴里嘀咕道,“雪蕤,好熟悉的名字”,女子认定眼前之人定是唐云,就将他带回客栈。
雪蕤顿时舒心万分,从唐云掉下飞鹰崖起,唐门、逍遥等众多门派都在寻找他,久而久之,唐云已死的消息传遍江湖,但其门派中人仍不相信,辗转各地寻觅,雪蕤亦是如此,如今见到,喜悦不可言表,她找来几件衣服来到唐云房间,“我给你准备了几件衣服,你先去好好梳洗,等会我让小二准备一桌好吃的......”;
待其出去后,男子起身缓缓走到铜镜前,一副凌乱的面容映入眼帘,再无往日的生气,摸着浅浅的胡须,“岁月催人老,相思叫人绝”;
眼中回想起一年前跳下悬崖后,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百里之外的木屋中,救他的人正是出古墓时遇到的那白衣男子,等其伤好,本想邀唐云一同游历江湖,不料被他拒绝,最终不辞而别,整日醉酒度日,流浪四处......
女子房中早已准备好菜肴,将唐云拽去,不断往他碗中夹菜,“你一定饿了吧,尝尝这个,还有这个,我已经飞鸽传信通知影亦师兄他们了,若他们知道你没事,一定会很开心的......”,随后对唐云讲述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说是讲述,不如说是倾诉,而后者却没了往日嬉笑惬意的神情,面色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雪蕤师姐为何回来这里,是因为潭王被困?”;
她依旧在夹菜,“没错,我本来在寻你,但途中听说狗皇帝派兵围攻长沙,我便赶来,你也知道潭王朱梓是我四叔,乃我的血亲,不得不管,就是没想到能够在这里找到你”;
他说话间面如冰霜,两人的角色似完全调换,“一切已成定局,朱梓是圣上的第八个儿子,最终与妃嫔一同焚身而死,你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回去吧”;
雪蕤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之前你说汤鼎臣将在去年辞官回乡,胡善会于今年春被株连,都一一应验,难道你还会算命,那能救我四叔的性命嘛”;
唐云自嘲道,“纵使我知道未来的走向也做不了什么,也许正因为我泄露天机,上天才会这般惩罚我,一切的一切我等凡人都无法改变”;
前者经唐云一番劝告仍然不听,持剑独自赶去潭王府,后者只得跟去,“我就知道你会来”,“天下之事与我何干,我只不过答应你父亲,护你周全”。
潭王府中,大门敞开,兵刃器甲到处散落,走入百步不见护卫,分开寻找,突然听到惨叫之音,两人汇集一处,只见穿着蟒袍的男子,一手持剑一手牵着一女子,周遭躺着几具甲兵的尸体,身上血迹未干,男子狰狞道,“想抓本王前去邀功,你们休想,来啊......”;
瞧两人从帘幕后走来,慌忙将女子护在身后,剑指唐云二人,“你们是什么人,也是来抓我的”;
“你就是潭王朱梓”;
“正是本王,若想擒拿本王建功,就一起上吧,我剑下亡魂也不怕多你二人”。
雪蕤缓缓走去,“四叔,是我啊,我叫谢盈盈,是谢任的女儿,你还记得我父亲吗?”;
朱梓一愣,“谢任,你是三哥陈任的女儿,三哥可还好?”;
“是我啊,四叔,我爹.他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临终让我来找你,希望你放下仇恨,不要想着复国报仇之事了”;
“杀父夺母之仇,亡国之恨,岂能就此罢休,可叹我力量微薄,报仇无望,还要害得我爱妻与腹中胎儿一起陪我下黄泉”,不忍泪流而下;
他似突然惊醒,“盈儿,如今大哥、二哥,一位远放高丽,一位被软禁,四叔我也即将一命归西,趁着天下无人知道你的身份,赶快离开,也好给我们陈家留下一点血脉”;
“四叔,我是特意来接你们的,你们和我一起走吧”。
朱梓摇着头,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四叔我此生无法报仇,那还有脸面活下去,你们快走吧”;
唐云拱了拱手道,“潭王此言差异,当今的圣上朱元璋与昔日陈汉王争夺天下,宛似这棋盘,不过他们是以天地为棋,万物为子,最终皆有胜负,死去的棋子能够怪谁呢?这下棋的人又何罪之有?”;
雪蕤看其动摇,旋即劝说道,“是啊,四叔,这已经是前人的恩怨了,你不顾自己,也得顾及四婶及腹中的胎儿啊”。
这时他瘫坐在地,哀息道,“没用的,现在兵临城下,城门皆被重兵把守,期限一到,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到时就算我藏入城中,也躲不过官兵的搜寻,还要连累城中无辜百姓”;
唐云从腰间拿出一纸条递给他,“东门将领苏海是我的挚友,你们换去身上的衣服,找一辆破旧的马车,扮做逃难之人,从东门出去,若是有人阻拦,就把这纸条给他,出去以后,改名唤醒,找一地方安居下来,什么帝王将相,功名利禄,终不过南柯一梦,几抔黄土”;
朱梓拿过纸条,虽半信半疑,但如今也无他法,便道谢说,“这位仁兄说的没错,等我妻子腹中的孩子出生,便不让他知晓这一切,从此改性为“柯”,两位保重,我等辞别”,背后女子也是一礼,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