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在山林中缓缓黯淡。
鸟啼的声响随着微风伴着树叶奏起属于傍晚的旋律。
一名少年脸颊汗水如露珠般缓缓滴落,瘦弱的身躯挥舞着柴刀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接连着发出咔咔的声音,那是树枝发出的最后一声声音。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着宛如血色染红的天际,一阵出神。
回头看了下已经砍好放成一堆的柴,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柴捆绑好确认无误后,拾上柴扛在肩上缓缓的向着山下走去,渐渐的与那血红的天际相融在了一起。
“我回来了。”少年推开摇摇欲坠的栅栏。
少年的声音在这黑幕中回荡,不一会儿就被这夜晚的寂静将这带有生气的声音不知觉中就吞食掉了。
少年见没人回应,倒也是习以为常独自一人向着一处破败的茅草屋走去。
少年将背负着的柴放在了房屋已经堆积着不少柴火的一个角落,伸展了一下筋骨后,在茅草屋的门口蹲坐着,不知是在等待还是在休息。
过了一会儿,少年有些失望的回到既是柴房又是厨房茅草屋内生起了火,灶台的火旺盛的燃烧着点亮整个屋子,少年从有着腥味的水缸舀出一勺水放进了早已烧热的锅中,再去那有着缺口还快要见底的米缸淘出黑白相间的颗粒,颇有耐心的一一筛选后,放进了沸腾不已的大锅中。
少年觉得还缺点什么,便从灶台上捡了些不知放了多久有着干枯迹象的菜叶放了进去。
于是,心满意足的坐在了烧火的灶台前看着跳跃舞蹈的火苗随着从心底涌出的暖意心思不知飘向了哪里,也逐渐的随着这股暖意打起了盹来。
屋外传来栅栏的嘎吱嘎吱声把少年从梦乡中给揣了回来,锅里飘出饭糊味令少年懊恼不已。
“飘零,饭也能给你煮糊了?我大老远都给闻到了,真是没用的东西!”一个中气十足女性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屋内少年慌忙的拿着饭勺向里勺着饭,还不忘把那几片菜叶夹到自己的碗里。
一个面黄肌瘦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妇人出现在茅草屋门外,屋内微弱的柴火映照在那蜡黄脸庞和如同枝条般的“好身材”上不免有些可怖吓人。
“娘,今天有没有捎什么东西回来?”少年走上前去,用着有些胆怯的声音微弱的说到。
“吃!吃!吃!没出息的家伙,跟你那烂货老子一样烂泥巴扶不上墙。”妇人劈头盖脸的朝着少年骂来,唾沫星子不停的飞溅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听到这些话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马上就跑到灶头连吞带咽的吃起了饭,两腮都鼓了起来,合着少年丑陋的相貌像一只癞蛤蟆一般,让人心有不快。
妇人看到这副场景,心里的怒火不免又多添了几分。
伸出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把少年吃得差不多的饭碗给夺了过来,并大声呵斥道:“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到家里连口好饭都吃不上,给老子滚一边去。”
妇人其实平时并没有这么泼辣,妇人今天特地去河里洗漱了一番,中午就出了门去做“教育”,之前跟隔壁村长得磕碜单身李老汉有约定。
有来有回给隔壁村的李老汉好一顿伺候舒服了,妇人找李老汉要约定好的一个老母鸡,李老汉却说她骨头磕人而且活不好想赖账.
妇人见此也心知肚明李老汉想干什么就跟他闹了起来,自己跑去抓鸡,李老汉根本不怕这孤儿寡母的丧气玩意直接给她轰了出去,妇人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才回到家里发起了窝囊气。
少年听到此话后还当真自己走了出去,去了另一间茅草屋里,在那一堆稻草堆成的小窝类似于狗窝的地方躺了进去,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就这样蜷缩着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少年姓叶名飘零,珠国平州双河镇茴香村,秦族人。
年仅十二,相貌极其普通,皮肤因多年在家务农而晒得黝黑,再加上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瘦不拉几哈腰驼背平时又沉默寡言竟年纪轻轻有种七老八十的老态感从中透露而出。
叶家并非一直都是有着这么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叶飘零其父本是这村唯一个木匠师傅一手木头功夫可以说是极为精湛。
可因为他天性好色,跑到双河镇的小酒楼里花天酒地,久而久之便沾染上了赌博的爱好,一天不赌好似犯了毒瘾一般难受,边赌还不忘了叫上一个风尘女子,边在这些女子的身上下手上功夫,可谓是兴趣专一。
刚开始还好,手气一直在线,也把持得住底线,毕竟是有着家室的男人。
随着叶父赢得的钱越来越多,这些女子的为他呐喊助威的声音一点点让他有点找不着头脑了,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终究有一天翻了船,没了船的妻儿们呢,还在这海上拼命的挣扎着,他倒是觉得没头没脸了,自己沉到了海底喂了鱼虾,倒也痛快。
好在那群赌徒们还算有点人性给母子俩留下了半亩良田得已苟活。
少年本不叫叶飘零,本来叫叶盛,是妇人看家里家道中落成这等模样,找了个半吊子算命的给算了一挂。
算卦的见叶母一副贱民模样,不仅心生厌恶,但是没有跟钱过不去的道理存在,就假模假样的叫叶母报上家里人的姓名来,报到叶盛的时候。
算卦的就随口一说:“叶盛,叶盛,跟你家里的命数有相冲之处。”
转念算卦的一想家里都破败成了这样,不如这样。
又说道:“不如改名叫叶飘零,顺家势而行,人弱命薄切记不可逆水行舟,改名之后的运势就会好起来。”
妇人没读过书,随便敷衍一下,觉得有道理就按着半吊子的意思去做了,这才叫了叶飘零。
也不知过了多久,妇人手里拿着一碗烧糊的饭来到了这“卧室”对着躺着的叶飘零用着抱歉的语气喃喃说道。
“娘对不住你,你别怪娘,快把这饭给吃了。”
蜷缩着叶飘零睁开眼睛,看着那一堵黄泥糊成的满是裂缝的土墙,眼里传来发涩的感觉。
夜色通过月光,月光再透过屋顶茅草精心编织的细洞滴落下来,带有伤感的夜色就这样在母子的脸上散开。
叶飘零一阵沉默后,接过了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夜色渐浓,饥饿的声音回荡在这深黑的夜幕之中,叶飘零鼾甜的睡着做了一个很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