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开帷幕,空气中透着湿凉的气息。
叶飘零躺在那一堆枯黄的稻草中,睁着眼睛看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屋顶,旁边的稻草窝里早已没了叶母的踪影。
叶飘零也毫不在意,想着这一天得干的事情。
想着想着竟然自言自语了起来:“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叶飘零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大致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不知叶飘零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的父亲。
不知不觉中叶飘零的又闭上了眼睛。
等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叶飘零的肚子像有着一团火在燃烧,从小窝爬了起来,去小溪边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像了点人样。
有着对这一片山区的熟悉,叶飘零知道几处果树的位子,打算去摘一点来充饥,还准备摘点野菜来给自己下饭。
叶飘零心想若母亲再不能弄回点粮食就得再去亲戚家或者邻居家里讨些粮食了,实在不行就只能上街去乞讨了。
叶母不是没有想过把叶飘零丢去学艺,叶飘零死活都不肯离开叶母,叶母心里一软就也没再强迫叶飘零。
待到叶母发现自己实在养不活他的时候,娘俩都已经饿得瘦不拉几的了,这时候又重新打起了老算盘,想把自己孩子托付给有着些技巧的老师傅。
老师傅一看这孩子瘦骨嶙峋,哈腰驼背,还生得有那么些丑陋一个个都一个劲的摇头晃脑,差点把脑袋给晃下来。叶母没有办法只得把叶飘零留在身边。
叶母也想过改嫁他人,但无奈她实在是长得一般而且拖儿带女,也并不富裕,在这小村里的单身汉也想过这个问题,一经考虑就觉得是太过于麻烦就打了退堂鼓。
至于亲戚,叶父是一脉单传由于他死得过早连祖传的木工手艺都来不及传授一同沉到了河底。
由于之前叶父的手艺很是精湛好几个村的木工都是他在包揽着,一家子都靠着叶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叶母就缝衣织布还算在行,可现在家中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织布造衣了。
母子俩也曾到娘家住过一段时间,可都说嫁出去女好似泼出去的水,叶母还有一个兄弟住在娘家,兄弟更是百般不愿意让母子留下来,特别对叶飘零是越看越不顺心,觉得叶飘零就好似一个晦气玩意。
叶飘零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木讷呆滞整个人,周围邻里的小孩见他沉默寡言的整天一句话,就算说也是自言自语,都觉得他是怪人。
自从一个非常看叶飘零不顺眼的小孩推搡了几下叶飘零又骂上几句见叶飘零都见他没有什么动静,周围的孩子也就开始组团来欺负这个“大傻子”,叶飘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生气又能有什么用了?叶飘零心中巴不得有个人来了当了自己的性命。
当然叶飘零遭受的白眼远远不自小孩,大人们也觉得叶飘零是个丧气玩意,是个拿来寻开心的东西而不是人,所以说孩子少了爹,少了半边天,何况母亲也是一样苟活于世的呢?
刚开始的几年,叶飘零也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可是他不甘心又不想让自己的母亲苟活于世忍受这人间地狱。
叶飘零觉得自己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但是逃避还是可以做得到,于是每天往山上跑,即是为自己找野果野菜,也是不想再跟任何人再打上交道,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飘零从山上下来后,已经是下午时分,在家中休息了一会没见着叶母的身影,就拿起家中最宝贵的锄头去田里耕了耕那仅剩的半亩良田。
每次耕田都是叶飘零最快乐的时光,没什么比看着自己培养的东西慢慢长大更幸福,叶飘零对这半亩田就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天色渐晚,叶飘零回到家中把仅剩的一碗米给煮了,连锅上的米粒都不曾放过拈起来一一吃掉,有些不舍的只吃了半碗饭留了半碗给母亲。
可见叶母迟迟没有回家,心里就不觉担心了起来,虽然说叶母不回家这事并不是一次两次。可在叶飘零心里不论是多少次,叶飘零依然会这样的担心起来。
这种等待的滋味像把心放在油锅上煎完一面又煎一面,这是叶飘零最不愿体会的滋味,相比这种滋味叶飘零他爸死的时候都没法跟之相比,何况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心里更为强烈。
叶飘零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在夜里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开,空荡荡的茅草屋仿佛把叶飘零的安全感也完全放空了。
这种情感比夏天蚊虫都来得要猛烈,一波叠着一波宛如海浪洗刷着礁石般洗刷着叶飘零的心灵,叶飘零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无法平静下来。
最后胡思乱想彻底碾碎了叶飘零的头脑,最糟糕的结果在叶飘零头脑中不停游荡,叶飘零浑身颤抖着,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一滴接着一滴的流出像是挤出来的一样,随着一阵抽泣,彻底的放松了自己情绪的叶飘零好似虚脱一样终于得以好好的睡去。
由于睡得很沉,直到叶飘零感觉到有人在摇他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来人长得五大三粗给人一种头脑不好使的感觉,看见叶飘零一醒赶忙说道:“你就是那野鸡的儿子?”
叶飘零皱了皱眉显然是弄懂了其中含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那野鸡在我们村里的李老汉那偷东西给村里人打死了,你过去给她收下尸,丢在路上怪难看的。”来人有些带着鄙夷的语气和眼神看着叶飘零说道。
叶飘零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不自然的竟然出了一身大汗,然后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来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以为叶飘零要发羊癫疯,便顾也不顾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时候还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看见他来过这里。
一阵子过后,叶飘零用那软弱无力的双腿支撑着他,去了那还剩着半碗饭的厨房,拿着剩下的半碗饭,眼泪如雨点般落在饭碗里,合着眼泪将这半碗剩饭哽咽着通通送进嘴里后。
向着隔壁的旧口村颤颤巍巍的走去,如同一个迟暮老人一般。
正当艳阳当空,一人一影走在满是黄泥的村路上,有着无尽的孤独从中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