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口村的村口围绕了一群路过的行人,你一句我一言指指点点各带声色的讨论着。
“这个人昨天就躺在这了,今天还没人收走到时候都发臭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竟然被活活打死了,而且死相是真的一个凄惨了得,我都有些反胃。”有人向旁边的妇人问道。
“这个人住在茴香村,家里揭不开锅了,想跑隔壁村来捞点油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是个干净玩意还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活该被打死,听说还有一个儿子,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晦气玩意。”一个油头肥脸身材臃肿的丑陋农村妇女说道。
“李婆,明明是你儿子出尔反尔,人家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至少让心里过得去一点,还是不要对外村的人说这些事了。”一个满脸胡渣颇为颓废的男子带着有些不满的口气说道。
“别忘了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当时你是打得最凶的,别以为我记不得你那样子,你要我给你描述一下?”妇女恶狠狠的瞪着男子,把嘴靠到男子耳边像是要从这里开始吃起的模样悄悄说道。
“我当时也是不知情啊,你后面说了我才知道,我当时是真的以为是贼......”男子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连忙改口。
“不过确实是贼。”说完拍了拍脑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妇女又扭头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旁边的人也好似信服了这丑妇的话语对地上的人骂了起来吐起了唾沫,有几个胆大的小孩还拿着泥沙向着地上的人扬去,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英雄惩恶扬善了。
谁也不察觉人群之中窜入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艰难的挤入人群的最深处。
察觉到的行人,都不免的用着鄙夷的眼光嫌弃的看着这个玩意,自觉的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叶飘零终于挤入了人群的最深处,伫立在那恍如隔世的看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全身貌似被人伸展开来,眼微睁,明显的可以看到眼珠向外凸出,口微张,流出一些带有血色的口水,破烂的衣服漏出暗紫色的皮肤可以看得出生前的毒打是多么的惨烈,手奇怪的反转着定睛一看衣服那竟有些骨头刺穿破了衣服而出。
这些都不是好像都不是致命伤,那女人的头那仿佛是一碗盛着带有血色的豆腐汤的碗打碎到了地上流了一地,好像才导致了这个女人的彻底死亡。
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碎片刺痛着叶飘零的头脑,风暴在他心中凝聚着,每一朵乌云都蕴含着叶飘零滔天的恨意,不断的汇聚不断的汇聚,在叶飘零心中永远都无法停息的旋转着。
可是又如何呢?
无声的平静将烈焰的海洋一一隐藏,哑然成了叶飘零最后的反抗。
叶飘零只想把这个女人带出这个是非之地,就算是让她脱离人群的喧扰一刻也好,为她寻得片刻平静就好。
少年用着无力的双手将女人的眼合上,然后抓住了女人双脚,那冰冷的感觉冻结了少年对这个世间存有温柔的每一个角落,也强烈了对这种温柔需求,少年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来满足少年的这种微弱的需求了。
少年努力的拖拉着这具冰冷的尸体,周围喧闹的声音越发欲裂。
“这个野鸡的儿子我还以为疯了,原来没疯,耽搁这么久终于肯来收尸了,都放这么久了,真是不吉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叶飘零耳边略过。
叶飘零一边瞪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傻大个,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一边更用力的拖拉着尸体。
“瞪什么瞪,赶着去投胎是吧?要不是老子告诉你这野鸡儿子,你娘死了,你还能来收尸?”大汉漏出黑黄的牙齿哈哈哈哈大笑的说着,手还不忘的对叶飘零指指点点。
终于,叶飘零把这个女人拉离了人群,便奋力向着这个大汉跑去,大张一口直接咬在大汉的大腿上,痛得大汉大叫一声,一拳打在叶飘零的头上,叶飘零被一拳打得晕头转向,牙口也松了下来。
随后肚子传来一阵闷响,感觉整个人像飞了出去,倒在村口的一棵大树旁边,肚子开始绞痛了起来,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大汉见状也收了手说道:“你这有娘养没养教的东西,今天我就当你一会爹,教教你什么叫知恩图报。”
叶飘零艰难的站起来了一会儿又倒了下去,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叶母所在的方位,泪水连成一条白线在叶飘零满是尘土的脸显得格外鲜明。
紧接着闭上了眼睛,无力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甲片对着用叶飘零神经做成的琴弦弹奏着一首哀情的乐章。
人群渐渐散去。
叶飘零转过身去,对着村口的那颗大树缓慢的站了起来。
脖子前伸着,对于叶飘零本来驼着的背伸出的脖颈显得更长了像一头万年王八,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向着这棵大树跑了过去,发出一声闷响后,整个人被反震到迅速往后一仰躺了下去。
微张的眼,看着从树叶中穿插的光阴带着落叶一点点落进他的眼眸,盖上了他的眼睛,好似这树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愤怒与绝望为他盖上几片树叶来安慰他。
黑暗慢慢的包裹着光明向中心聚拢,隐隐约约中叶飘零听有人叫道。
“又死人啦!又死人啦!”
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村长,这个人还没断气啊!该怎么处理?”五大三粗憨头憨脑的大汉说道。
“该怎么处理你还要问我吗?当然找个地方把她们娘俩埋了,都是李老汉那瘪三惹出来的祸,就一个母鸡的事,占了便宜还不卖账,叫抓贼啊!抓贼啊!要是被官府的知道了就都全是李老汉一个人的责任,知道了吗?”村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知道了,可这人还活着啊!活埋了不太好吧?听家里年长的说活埋会变厉鬼,我们这么做他们一定怨气非同小可啊!到时候会不会真的找上门来吧?”汉子弱弱的说道,脸上露出了大不情愿的神色。
“找上门来?当时那娘们不是还有一口气吗?她把事情原委说出来了,你们不是还是一棍子把她敲死了吗?你这事还不是一样敢做,有什么不同?”村长质问道,眼中带着丝丝怒意。
“那是你叫我们做的啊!我可不愿意。”这汉子竟像个娘们一样委屈的说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干也得干。”
远方传来了车轮和马蹄声。
“大人,路过此地,需要不要好生休息?”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位体格健硕,腰佩佩刀的浓眉男子说道。
“这娘俩来我们村顺东西,给我们村民逮住了,就,就乱棍打死了这个女的,这做崽的看做娘死了,自己也想不开就撞那村口的大树上了,但是好在命大还没死。”
“罪不至此吧?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在里?你可要如实交代,我会向他人询问,你要是弄虚作假,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男子说完,用着质疑的眼神在村长身上左移右瞟。
“是罪不至此,但,但这是村里规矩,规矩,冤情嘛!绝对属实,绝对属实,请大人明鉴。”村长声音微弱的缓缓说道。
“规矩?”
还不等村长说完,男子就把正在处理尸体,看起来憨头憨脑较为实诚的汉子一马拉过到一旁,询问起了这些事情。
村长见形势不对便给自己身旁的一个心腹使了个眼神,心腹见机行事转头溜进村里不见了踪影。
男子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男子询问完后便大笑了起来,边走边笑的从兜里掏出些银子递给了村长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我比较闲得慌,正好我这有几车发配到边疆的犯人,既然他偷了东西也算是个犯人了,这车也挤得下一个,你看如何?”一边说一边把银子晒入村长手里。
“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但是这银子,我不能接啊!”村长把已入手的银子又推了出去。
“哎,你这村里有会点医术的人吗?”
“有,有,有,有一个宋大夫医术那叫一个了得。”村长笑道。
“那好,这银子就当麻烦你把那个惯犯医治一下,要是没有大碍,我就带他上路。”男子狠狠的瞪了村长一眼,把银子赛进村长手里,双手一背就自个走开了。
村长见此也不再多说,叫来一个村民把叶飘零送到了宋大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