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炀下旨封了南祁梦为皇后,不过是以南绾的身份与姓名。
南祁梦不会参加封后仪式,明炀便取消了封后仪式。朝廷里反对明炀的举动,明炀便力排众议就此定下了她皇后的地位。
这一切,从头到尾南祁梦都没有在乎明炀的所作所为。
太后曾在她的宫殿周围出现过,太后想要见她,却也不过是在知道她的身份后想要质问些什么罢了。不过南祁梦谁也不会见的,就连宫殿里她也没有人让一个人留下服侍。
她如往常一样待在院子里时,溜进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下跪在她的面前,她双手举着卷轴说:“请皇后娘娘救救我阿姐。”
“你是谁?”
“民女江州巡抚幼女李朝拾,是李昭月美人的小妹。”
南祁梦抬头望李朝拾一眼,她喝下一杯茶,冷漠地质问:“你知不知道我这里闯不得?”
“皇后娘娘,若是能救民女的阿姐,民女愿意承受所有。”
南祁梦终于伸手接过了李朝拾的卷轴,“你起来吧,在这坐下。”
李朝拾缓慢站起却顾及许多并未坐下,南祁梦专心致志看着卷轴。
抬头见李朝拾站着时南祁梦朝她抿嘴一笑,“我说可以坐就是可以坐,你站着是想我抬头看着你说话酸脖子吗?”
“民女不敢。”
李朝拾坐在南祁梦的对面后,南祁梦不解地问:“为何觉得我能救下你阿姐李昭月?”
“皇后娘娘你可是想要听实话?”李朝拾犹豫不决,南祁梦点头。
“娘娘封后的突然,坊间传过许多谣言,连朝堂之上也有万语千言。而民女查到了娘娘你的身份……”
“你继续说下去,我是什么身份?”
“前丞相之女南祁梦,亦是前一任皇后娘娘。”
南祁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李朝拾不过一个小孩子竟能发现她的身份。除了个别几人,皇宫里所有人都还在以为她是南绾。
“陛下爱你深切,娘娘你若向陛下开口,定能帮助民女救下我阿姐。”
“李昭月美人被判刑了吗?”
“尚未。因为慕璃公主被偷走一事,所以我阿姐的事情被搁置了。”
“既然你都已经来找我了,就说明朝中已有人定下了李昭月美人的罪责了,对吗?”
朝廷的人眼里容不下这些,若是犯了大过可除之人,放得过初一,活不到十五。
“当朝宰相今日已呈上处死我阿姐的诏书。”
南祁梦听后惹出一声冷笑,不过她笑的是肆意决定她人性命之人。
“李朝拾,你想我如何帮你?”
“恳请皇后娘娘设下宴席,宴席当日民女亲身揭发事情真相。”李朝拾扑通跪在南祁梦面前。
“你并不一定会成功,他们是一群人,而你不过孤身一人。”
“娘娘,我阿姐是我至亲之人,我不会让她任人处置。更何况无过便治罪,这是何来的道理?我偏不认!哪怕我被共同处置也无悔,我道出过真相,只不过是不想阿姐受所有人指责,说出便会有人相信,哪怕只有一人。”
对啊,李昭月美人大好年华为何非要陪葬,既然李昭月的忠仆就下李昭月让她活了下来,为何还是非得死去?
“我自己也有一个姐姐,她亦是我至亲不舍之人。”南祁梦蹲下扶着李朝拾颤动的肩膀,她看着李朝拾蕴含热泪的双眼,“我已相信你。我可以帮你,你们谁都不会死的。”
李朝拾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她有爱有勇。南祁梦欣赏她身上的一切,她比所有人勇敢。
李朝拾调查的真相南祁梦可以保证她们不死,她相信这个真相。
南祁梦给出的肯定回答让李朝拾不断叩谢她,南祁梦拉她站起来。
“你不必如此,该死之人本就不该是你们。”南祁梦把卷轴换给了李朝拾,“今日我便传达设宴之意,后日你入宴后便可述说出所有真相。”
李朝拾握紧卷轴,南祁梦看出她尚有担心之意。
“我会保下你阿姐性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握紧现有证据,找到更稳固的东西,不让你阿姐之后的生活里还会有被人诟病再次算计的可能。”
李朝拾擦净眼泪离开了宫殿,南祁梦把一物给了她。
“把她送给将军府的南寰夫人,你告诉夫人是我所赠还,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多说,她会明白我意。”
“皇后娘娘,我会带到的。”
南祁梦轻轻点头,李朝拾怀揣好南祁梦给的东西离开。南祁梦再次坐下,她回忆起南寰,她记忆里最好最善良的姐姐。
她这一辈子看重了自己的亲人,女儿,她无比庆幸自己获得了如此好的家人。只是对于祁景,她确实辜负了。
繁星闪耀夜空,南祁梦望了眼院中大树。随后她拿起茶杯丢向院内的大树之上,树上暗卫隐藏的位置轻微晃荡一下,周遭的树叶摇曳不断。
“我要见明炀,叫他来。”
暗卫跳下树到了宫殿外,不过一刻明炀便赶来。
这一次南祁梦打开了宫门,明炀见到了南祁梦,他朝着南祁梦走来,不过南祁梦叫停了他,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
院中的石柱上微黄的灯光被风吹动而晃荡,两人的影子不断变换位置,不过人且不能靠近,更何况影子。
“想来你的暗卫已经告诉了你白日发生的事情。”
明炀听此喜悦之情僵硬在脸上,他还以为是南祁梦愿意见他了。明炀他自己对南祁梦永远有所期待,可是她会回应的日子好像早已不复存在。
“李昭月美人不该被如此定罪,希望你可以答应后日设宴。”
南祁梦毫无感情的望着他,明炀只觉得她好陌生。
“朕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不过朕有何利可得?”
既然明炀无法让她改变对自己的想法,那么他便要从中找到自己可以靠近她的办法。
“明炀,你想要如何?”南祁梦忍着情绪耐心询问,她答应了李朝拾便会做到。
“让朕见到你,也让朕靠近你,好吗?”明炀越说着越卑微,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因为他的心里爱着她,念着她。
“陛下何必如此?你我之间寻求的是利益平衡,若你设下宴席,我自然会答应你。”
哪怕卑微至此也是要靠近她,明炀不想再次失去她。
他带着欣喜与伤感,“后日宴席会如期举行。”
“既然如此,我谢过陛下了。”南祁梦被关以来第一次向他行礼,在南祁梦眼里明炀只是个帝王。
“夜深了,我困了,陛下回去吧。”
南祁梦转身回了房间,她守着规矩称明炀陛下,却不愿认着皇后身份叫自己臣妾。
她答应了明炀,却还是隔着明炀。
明炀守到南祁梦房里的灯尽数熄灭离开,南祁梦走到窗边时看见的明炀亲自关上宫门离开。
南祁梦对明炀改变过心意,在她自己嫁给明炀那一天她就明白不可以在装着祁景。她接受明炀对她的好,她亦慢慢地喜欢他。
可是推开南祁梦的是明炀,伤害她至亲的是明炀。她明白自己没有地位权力重要,可是不代表着她接受明炀所做的一切。
南祁梦猛烈咳嗽起来,她的手帕沾染了深色的血。
感情本来就要是拿的起放得下,她爱过一人,那人痴痴守她半生,只是她无法给出回应;她喜欢过一人,不过并不值得,所以她不会再犯傻,她不会给明炀一次机会。
她捏紧手帕,她的心门被明炀亲手关上,不会打开的。
待到李昭月之事解决,她的毒会更加深入。她会离开迢国,祁景还在等着她。
李朝拾把一物交给南寰时,南寰是不明所以的。
“朝拾姑娘,不知你是何意?”
“南寰夫人,这是当今南绾皇后送还给你之物。”
“南绾皇后?”南寰看着手里的东西觉得有些烫手,“是那位短时间被封为皇后的宣辽国女子。”
李朝拾留下一句:“夫人看后便知。”
直到李朝拾离开南寰都尚未反应来,李朝拾和南绾她都不知如何会与自己有关系。
南寰打开手帕见到的是一副银饰镶嵌着的淡绿色玉石耳环,这是她送给南祁梦十四岁的生辰礼物。
她的丈夫张仙狄曾为南寰寻来过一副画像,那是十四岁的南祁梦参加选妃时交上去的画像。
南寰翻找出画像不断对比,这确实是南祁梦戴着的耳饰。
“当年皇后娘娘所配耳饰吸引了太后与先帝的注意,先帝说皇后的耳饰大气不张扬,颇为有意。”张仙狄把得知的消息告诉南寰。
南寰霎时浑身乏力,“此意便是区区耳饰改了我二妹的一生?”
张仙狄是见南寰思念至极便寻来南寰亲人的画像,不曾想南寰却是推开画像面露难色。
“夫君,我今日不适,你让我独自休息待着吧。”
若只是她人画像如此说法便罢,可这偏偏牵扯进的是让南祁梦成为明炀妃子的原因。
这就是在告诉南寰,一切的苦难是她间接导致。
南寰收起画像压至箱底,今日因耳饰送回还用到了画像。
她捧着耳环的手不断颤抖,自从南将锦离开南寰便充足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不敢试着去探寻半点有关亲人的痕迹。
李朝拾说是送还,南寰顿然醒悟,既是还,是否便说是南绾告诉南寰:南绾就是南祁梦,她的妹妹。
这便是南祁梦之意,可是她并不知是否该前去看望南祁梦。
南寰握紧耳饰哭的难受,她的歉意送千百万遍怕也是不够……
第二日张仙狄受到了宫中宴席的邀约,来人告诉张仙狄:“皇后娘娘希望将军带上南寰夫人一同前来。”
张仙狄将这是告诉南寰时问出来自己的疑惑:“夫人,这南绾皇后怎知你的姓名?”
南寰一惊,“夫君,你尚且不知,我又从何知晓?”
“这南绾皇后尚且未见过你我,却特意邀请?”
南绾?宣辽国女子?
南祁梦变了身份姓名,为何又要回到迢国呢?南寰百思不得其解,张仙狄见南寰心不在焉便不与她讨论心中疑惑。
“明日前去便知了,夫人不要忧心。”张仙狄安慰南寰。
南寰抬头见张仙狄关怀她的模样,她说着好让张仙狄安心。
宴席那日南寰心中波澜不断,直到所有人想见到的南绾皇后出现,南寰瞬间酸了眼眶。
若是早日便见到南绾,她们会不会有更多时间相见?不论南祁梦再变换如何,南寰她还是会一眼认出自己的妹妹。
杨卿卿看南绾的眼里藏着不满,她曾让这个宣辽国女子死去,谁曾想她竟坐到了皇后之位。
明炀曾在城墙下唤南绾为梦儿,他莫不是真疯魔了?杨卿卿查到的南绾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宣辽国女子。
明炀的眼里全是南绾,杨卿卿怀疑莫不是她查到的不是真相?
宴会上南祁梦为李朝拾引出了话题,李朝拾借机说出了李昭月美人的真相。
“婉妃娘娘在为先帝美人之期不过一年,先帝与婉妃娘娘两人见面皆在凉亭楼阁,甚至在史书记载之上先帝从未翻过李昭月美人牌子侍寝。李昭月清清白白之身,从未有诏书上欺瞒之罪。”
“这是先帝亲笔写下的免陪葬圣旨,李昭月从来不该去陪葬,而李昭月的丫鬟不过是护主在无意中做了先帝所说之事。”
李朝拾说的铿锵有力,经过辨别李朝拾呈出的圣旨确为先帝亲笔。
明泽见此场景笑说是一场好戏。
“此前明理寺并未查出这道圣旨,此物从何而来?”明炀忽视明泽询问李朝拾。
“回陛下,此物来自于三王爷明泽之母,矢德太妃院中。”
明炀看向明泽,“矢德太妃?”
“胡言乱语也信的?也不知你在胡编乱造些什么。”明泽凶狠的眼神看着李朝拾。
“王爷不信便可让宴中太妃说来。”李朝拾硬气回怼明泽。
“本宫不知此事,李朝拾姑娘切莫泼出脏水之我身。”矢德太妃否认此事,李朝拾不慌不忙说出圣旨之上沾染太妃印章之事。
“圣旨右上角用热水敷之便可见特制太妃印章痕迹。”
明炀身边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试之,矢德太妃的印章赫然显现。
矢德太妃拍案而起,“你造出假的圣旨而来泼出脏水到本宫身上,你可知是何罪!”
“太妃娘娘,你怎知此物是假的?”南祁梦盯着矢德太妃询问。
“因为不可能是真的。”
“为何?”南祁梦一问矢德太妃便不说一句话,只是眼神慌乱不知所措。
“因为太妃手中的圣旨早已在得到之日就烧成灰烬了。”南祁梦说出真相,矢德太妃指着南祁梦说她身为一国之后竟随小县之女一同污蔑自己。
明泽站起护着矢德太妃说:“皇后娘娘所说字字句句无不过分,若是随她小小巡抚之女所言定下罪责何以服众!”
“三王爷从宴会开始便安稳如斯,此刻也是在此演出一场好戏吗?”南祁梦淡漠回击明泽。
“不知皇后娘娘一个宣辽国而来的小女子有何能力解决此事?”明泽威胁南祁梦,南祁梦轻蔑而笑。
“毁圣旨之人会因吸入圣旨上的毒药患的慢性咳疾。”明炀开口说出此话,“而矢德太妃在父皇离世后便突患咳疾,而三皇兄为此寻过国中医者。”
“圣旨上有毒?”明泽皱眉,而矢德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