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卿怀胎六月时,杨卿卿受了一晚的折腾,当日便有小产迹象,她说是去年年底新进府封的丽昭训送给她的食物不净导致。
南祁梦查了此事后罚了丽昭训禁闭一月,杨卿卿说她包庇丽昭训。
“那你想丽昭训如何?”
“谋害皇族当然要重刑,不然如何服众?”杨卿卿有些步步紧逼之意。
“杨卿卿,你这是想借我之手来杀鸡儆猴吗?”
“便是此意。”杨卿卿不喜南祁梦,在她面前倒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公正,午时过后太子回来我会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届时太子为你做主,你自然不必为公不公正宣滔。”
“你……”杨卿卿生气看着她,南祁梦拉下她的手说:“现今在太子府里你是最为金贵之人,近你身之人尚且不多,她得多刻意为之害你才能的手?”
杨卿卿确实是想明炀为她做主,不过南祁梦做了判断之事明炀从不会改变。她并不想明炀厌恶她,杨卿卿护住肚子说了不用了。
“那东西丽昭训昨日赏送给了府中下人也吃了,太子嫔多回想自己是否混了其它东西一同吃了才导致现在的情况。”
“既然太子妃有了判断,妾身自然不多事了。”
南祁梦浪费了口舌向她解释,不过杨卿卿并不听取,她只当南祁梦在护着丽昭训。
南祁梦见她依然如此没在逗留离开,果然杨卿卿还是难缠。
杨卿卿家里送来了膳食师管理杨卿卿的食物,南祁梦让那人进了太子府。次日杨卿卿身边的丫头禀告南祁梦她家娘娘要换下她现在身边的厨子,南祁梦给她撤了。
“太子妃,这样是否太过于纵容她们了。”明炀赐给她的聂掌事询问。
那个换下的厨子是南祁梦特意送去的,以她的名义。而杨卿卿早就想换下厨子了,不过奈何厨子并未出错。
“没有关系,既然她都要求了就顺着她。”南祁梦毫不在意地绣着荷包,平安二字终于绣完。
七日后,杨卿卿又向南祁梦要回那厨子。因为明炀喜欢吃这个厨子做的菜,而杨卿卿家里送来的膳食师被明炀百般嫌弃。
南祁梦当时正在里屋休息,聂掌事出来训了杨卿卿派来的贴身丫鬟。
“太子嫔娘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不是念着你家娘娘有孕,她这样在太子府待着早被罚了。”
丫鬟仗势反了嘴,聂掌事直接打了她一巴掌。
“多事!告诉杨卿卿娘娘安分养胎些,少生出些别的事出来。她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如实禀告给宛贵妃,贵妃娘娘说了太子府偌大,能怀孕生子的人不止她一人而已。”
宛贵妃也认为杨卿卿受了够多好,聂掌事是宛贵妃的人。宛贵妃授意过让聂掌事可以来处理,让杨卿卿明白她并不是太子妃,也让她知道太尉府对峙不了强大于他们的丞相府。
她们并不是性情温婉之人。再者,杨卿卿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是嫡子,宛贵妃在意之中也并未看重。
丫鬟怯怯离开,南祁梦醒来知道杨卿卿要换回厨子也只是让厨子一同照料府内娘娘的膳食了而已。
聂掌事和丫鬟的事她当然知道,既然宛贵妃已是这个意思,她就不再打搅掺和了。
杨卿卿得知此事后生气地砸了南祁梦送的东西,低了南祁梦一截本来就不爽,而好多人都向着她南祁梦。
南祁梦又派人送来了东西,杨卿卿憋气收下。她也考虑到自己的脾气让自己不好过,反正南祁梦病弱,她何必和药罐子置气让自己过不去。
九月逢上白露时节,南祁梦再次染了风寒。杨卿卿自上次厨子一事后安分守己,南祁梦少事了就待在房间里喝药养身体。
近来的药不是那么苦了,只是她吃的东西味道比以前淡了许多。直到尝着范卿苓送来的吃食也是淡味时,南祁梦才反应不对。
范卿苓做的东西从来都会按着家里人不同的口味调整,而她让人拿来酸甜苦辣咸五味食物尝了过后才知道自己味觉出现了问题。
医官看了之后说风寒之时会有如此,只是她的体质好像越来越差了。
南祁梦没想到她自己的身体明明只在调养中,竟然变得越来越差了。
十月不过三日,杨卿卿的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子,明炀为他取名明祐祉。
她抱过那个孩子,不过也就一次而已。那时,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望着孩子的眼里尽是柔和。
后来杨卿卿受了赏,她收着性子和南祁梦隔出距离。
南祁梦十七的那年冬天,当朝皇帝病危逝去,太子明炀登基称帝。她成了皇后,她进了皇宫,困在了后宫之中。
春去秋来,她的寝宫里的树和丞相府房间前的花树相似,她会想起祁景,那个送她回家的少年。
她已嫁作人妻两年,对祁景的感情早已淡然。她对祁景只有唯他平安如此,其他再不有。
祁景留给她的东西本来只剩下手链和玉戒,不过几日前连玉戒也找不到了。
随在她身边的聂掌事说有平替之物,价值连城,比得过丢掉的那枚。
南祁梦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都不是一样的东西了又有何意义呢?哪怕找回来的是那枚玉石戒指,人也回不来,过去也到不了。
每年生辰之日她都会亲手摘下红豆,熬了一锅下来总是喝不完,明炀见到了她刻意之举,她解释红豆相思之意。
明炀听后为她种了一片红豆树,南祁梦那时看着红豆树不知如何感想,她平静地接受了。
只是她又如何能想到明炀日后因此思绪情乱如此之久,如果她能知晓将来,她一定不要这么清晰地接受送她回家的少年,也不会让明炀见到她,对她深有爱意。
也许,不遇到祁景,他便也会好好的,而明炀也会有另外所爱之人。她,可能本来就不是幸运之人。
她从前所想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命不随之。感情从来说不准,说不准哪一天那人便不会再爱下去了。
那么不论随着明炀他封了谁,又纳了谁,她都会给那女子赐物。即便比她先前怀孕,她亦如此。
十八岁那年,每日为她请脉的太医说她已经有了身孕。
她很高兴,赏了太医,明炀知道此事之后也很高兴。
明炀其实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了,不过他很在意和南祁梦之间的这个孩子。
她怀孕的消息传开,杨卿卿就来了她的寝宫。
“皇后娘娘嫁了陛下三年终于有了孩子,恭喜娘娘。”杨卿卿笑着说的,不过她满是一脸不屑。
明祐祉已经两岁有余,那个孩童在他出生后她便不再见过。杨卿卿对他保护过度,除了明炀和太后,就只有杨卿卿宫里的人熟悉那个孩子。
她怀孕八月多之时,她的母亲范卿苓进宫看望她。她讨厌至亲之人见她也需行礼的礼数,不过她改变不了这些,每每都会快些拉起范卿苓。
范卿苓消瘦了很多,她刚有孕之时范卿苓来看她都不是现在南祁梦眼前此副模样。
范卿苓说着有的没的,总是欲言又止。南祁梦见范卿苓微微叹息模样命身边所有人都出去。
寝宫的人离开好一会儿后范卿苓拉住了她的手,她说:“如今明炀已经站稳了根基,他清理朝着势力,丞相府已经清理人员不剩下二十人了。”
南祁梦笑容僵住,脸冷了下来。
“娘,你是说明炀对着丞相府下手了?”她沉思了很久问出了这句话。
范卿苓明白她所想和她所不信,范卿苓从头至尾诉说了一切,而南祁梦听完忍着难受捏住了手绢。
她沉默了很久,一句话都不说。
范卿苓站起来叫进来了一个人,那人掀开乔装打扮的服装望向南祁梦。
装扮掀开之后她看清了眼前人——祁景。她惊起而立,两人隔着距离四目相对。
她抬起一半的手慢慢放下,她的肚子显现出来,此刻祁景的目光挪到了她隆起的孕肚上。
她和祁景之间该说什么呢?南祁梦脑子空白,所以她看向了范卿苓。
范卿苓让他说清楚,自己则远离两人背对着。
三年时间不算长,可是祁景也变了好多模样。祁景隔着南祁梦想要的距离,他告诉南祁梦明炀的动作一直藏着,他想让南祁梦随着他离开。
她眼里的水光明显,望着祁景说:“让我离开?祁景,你在害你自己吗?”
祁景说着不是靠近她,而南祁梦退后伸出手臂阻挡住他,她低头抽泣小声说着不要靠近。
“祁景,人各有命,你又何必为了我这般。我的家人仍然待在着偌大的城京,我如何弃她们于不顾随你离开呢?”
祁景还想说着解释他已经有了安排好带她们离开,可是南祁梦没有给他机会说下去。
“如果他偏要除去了我族,那么就这样吧。祁景,你离开吧。”
南祁梦不想让祁景的安全和安稳毁在自己手里,哪怕明炀非要除了她们,她就随着家人一起离开。
她看了看范卿苓颤动的身躯,又看了看自己高隆的腹部,只是她的孩子最是可怜了。
祁景没有强求她,他只是留下了一个药丸给南祁梦。他说这个药丸可以假死,如果南祁梦愿意离开了,祁景还是会带她离开。
她没有接过药丸,祁景把药丸放在桌上离开。南祁梦偏过头不看他离开的背影,而祁景却望了她好久。
范卿苓走近她抱住,南祁梦忍着眼泪哽咽的问:“明炀一定要除掉族人吗?”
“他已经杀了我族一半的人。”范卿苓一声叹息,这就是算命所说的罪才是吗?
南祁梦让人送离了范卿苓,夜晚到来不久她自己就昏倒在了寝宫。
她闭了眼全是范卿苓所说,睁眼时是有些暴怒的明炀。
明炀谴责宫里服侍的人,见南祁梦醒来让她们退下,随后坐在了南祁梦身边。
南祁梦任由明炀拉着自己的手说了很多,见明炀等着自己反应,她慢慢抽出手收回。
她说自己累了,陛下离开吧。
明炀不愿惹着她不开心,他叮嘱南祁梦好好休息离开。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明炀一副爱自己的模样却要诛杀她的族人。利益,权力……他明明已经站在了这么高的地方,万人之上的皇帝。
“明炀,你究竟要什么呢?”
此后日夜里,她常常梦见范卿苓所说,范卿苓憔悴的模样也时常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担心害怕,但是她听不到任何消息。
为什么会处理到她的家人呢?她也没有答案。
南祁梦怀孕已有九月,不过她却比有孕八月之时瘦了些。
那天她挑了一个丫鬟随自己出了寝宫,她让丫鬟远远跟着她就好。
风和日丽的午后,她听到了自己母亲范卿苓去世的消息。而范卿苓去世的时间,是在见了她三日之后。
她耳边此刻嗡鸣,她身体一软靠在一旁的大树上。丫鬟上前扶着她,她说自己要回去。
路上,南祁梦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她思绪混乱嚷着让丫鬟招范卿苓进宫来看看。
假扮成丫鬟的白翎缪答应她去传意,南祁梦松开了白翎缪的手后看着她的背影却晕倒摔跤了。
白翎缪奔回南祁梦,她使力抱起南祁梦。
南祁梦生了个女孩,孩子早产,而她身体又变得差了。她无心在孩子身上,匆匆看了一眼后她对明炀说自己要见双亲。
明炀搪塞了她,她却确定了一切。她没有纠缠,只是闭眼不和明炀说话。
这次明炀很快就离开了,他的政事又来了。
在明炀离开后,南祁梦才抱起了孩子。她的母亲总是亲昵地叫着她梦梦,而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她落泪滴在了包裹孩子的布料上,她贴近孩子,她怎么面对呢?
四月连降了几日大雨,南祁梦身体抱恙待在寝宫,而明炀来见她她皆不见。
南祁梦看着他离开,她好讨厌自己如此这般的情感。她宁愿自己从未动情生爱过,如今的情感,什么也不算。
她不知道,什么都还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