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梦起身抱着孩子,孩子在她的怀里笑得香甜。她不禁随着她的笑微微扬起嘴角,这是她怀胎九月所生之子,是她半生以来最为珍贵的宝物。
明炀在门外看见她终于笑了也高兴些,在南祁梦看到他之后走进她的寝宫。
她把孩子放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床边,南祁梦静静地看着窗边,不同明炀说一句话。
明炀靠近她,“这个孩子还未取名呢,梦儿,可有什么想法?”
南祁梦瞥了他一眼,看着孩子想到了范卿苓叫她梦梦的时刻,她小声说了慕慕二字。
可是,当她再看到明炀时说的确实慕璃二字。
“可有何寓意?”
“没有,好听罢了。”
从爱慕到别离,若不明白不懂,她又为何非要解释给他听。
明炀抱起慕璃逗她欢乐,南祁梦见着觉得温馨之中又刺痛了她。明炀爱着自己的孩子,那她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呢?
自此之后,南祁梦不见明炀,她随着明炀如何见慕璃,反正她都不想见到明炀。
她派出过人,不过她的人随她一般锁在了宫里。
前日她的族人送进了信件,她的族人要得到皇帝的玉玺。多大多荒唐的事,族人要她偷玉玺。
她鉴别真伪,确实族人寄来。她烧毁了信件,等到今日再思想,她竟然动身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明炀的桌上堆满了奏折,她自己自生产过后便不知宫中一切大小事物,连后宫事都是杨卿卿在处理。
她无心关心一切,找寻借口推脱可推脱的。
御书房里的人说明炀最近忙于处理边境战事,所以才没有空闲时间看望皇后娘娘。
她不愿听到这些,她遣退了御书房里的人。
起初等待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可是她鬼迷心窍般翻找到了玉玺。
玉玺被保管的极好,南祁梦不免想到更多。人们朝着最高的地方厮杀,夺取,他们追求的就是金钱,权力这些东西。人之所念,有善有恶。而她,厌恶这些东西。
明炀进来的时候,南祁梦拿着玉玺。明炀想起前几日皇后寝宫曾拦下的信件,他一步步逼近南祁梦,问她:“皇后,是想要玉玺吗?”
南祁梦依然拿着玉玺,“得玉玺者为王,陛下,此情此景应如何决断呢?”
她的下一步是将玉玺更靠近自己,明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捏的紧紧的说:“你不是真想为你族人偷着玉玺。”
“族人?”南祁梦自嘲一笑,“陛下看过信件了又何必再问呢?我的族人又还活着多少呢?”
“信件,你为何还会得到?”
南祁梦扯出自己的手,不在乎他的问题,她扔下玉玺摔到桌上“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下一个怕就是我的父亲了吧?”
“你又是什么意思?”明炀捏紧拳头,盯着南祁梦等待她的回答。
南祁梦的族人他确实处理了,而他又能解释什么,在他给丞相府下旨时范卿苓自己上前喝了赐下的药酒,不出三日便死去。
明炀所赐本就是药酒,不过后来检测出毒药,他查过未果。被他封锁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范卿苓去世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南祁梦耳边。
“明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你自然知晓,那我思念着家人你又可知?你把我锁在着皇宫里,那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南祁梦一步步退后远离明炀,泪水决堤:“不,你有怎会知晓呢,你为了自己废了多少威胁到你的人?当初因我丞相府嫡女身份现在娶了我,我后来竟然相信你所说的爱我……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势力,就只想要除掉我的亲人。你是皇子,还曾是太子,现下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一普通女子又如何配的上陛下您呢……”
明炀动手打了她一巴掌,南祁梦左右都说着自己的族人,他怒道:“皇后是觉得朕坐在这个位置上阻碍住了你一族吗?”
她捂着脸站起,没有刚才的焰气,南祁梦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明炀拉住了南祁梦解释说了自己送出的不过只是药酒,南祁梦说着陛下是对的依旧不听解释离开,她注意着等级别礼,明明只是退下行礼这个动作明炀都觉得难受。
丞相府如今剩下不过十人,南祁梦的姐姐南寰待在将军府无恙,而谁会传进消息给南祁梦?
明炀让侍卫查清此事,他看着玉玺难掩情绪。
次日明炀离开皇宫去往了边疆,南祁梦被关在寝宫里没有见到他离开。
明炀离开的下午,一个江姓美人献给她一瓶果酿。
南祁梦让聂掌事收了,自己呆坐在寝宫里一夜。
太后去往宫外的日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明炀离宫后太后会了皇宫,明炀离开的第二天太后把她召了过去。奈何南祁梦身有禁令,太后竟也直接找来了。
太后把了自己亲自求来的平安符放在了慕璃身上,见南祁梦憔悴的模样轻叹声。
南祁梦任由太后看着慕璃,也任由她说着些话语,不过两三句回答答应一声。
太后见她如此,不过半刻便离开皇后寝宫。
见太后离开,南祁梦咬牙郁闷吐血。她已经近七日睡不着觉,一闭眼她就会想到范卿苓的模样,自己的亲人是死是活总也让她牵挂。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午时,江美人又送来了果酿。她拦住送果酿人,问为何接连两日送果酿。
小宫女说江美人听闻皇后娘娘思亲之至,特意送上娘娘母亲喜爱的果酿。
“江美人如何得知本宫母亲喜爱这果酿?”
“不久前陛下派人送进丞相府的便是此物,皇后娘娘的母亲首饮此酒说酒不错,很是喜欢。”
“是果酿,不是药酒?”
南祁梦身边没有人,小宫女回答起来倒是不啰嗦。
“药酒?”小宫女思索回答:“娘娘,陛下所送的东西恐是得询问送酒之人,不过我就美人派人打探到的确实是果酿。”
南祁梦放小宫女离开,她让白翎缪找来送酒的人,那日生产过后她便认出了白翎缪。
白翎缪是祁景留在她身边的,现在南祁梦只宁愿相信白翎缪,而聂掌事在太后来的那一天被她还回了太后身边。
白翎缪前去寻找,不过送酒人并未找到。白翎缪告诉她明炀所送的酒是从他的私库里取出送进丞相府的。
南祁梦欲前往时白翎缪拦住她,“南祁梦姑娘,知晓此物也并不会有何用的。”
白翎缪不叫她皇后娘娘,是她自己这么要求的。她讨厌这个身份,讨厌这个称号。什么都做不了的傀儡,她连保护家人都做不了。
南祁梦失魂落魄地坐下,她望见眼前果酿瓶准备拿起喝下。
白翎缪先她一步闻了闻果酿,白翎缪告诉南祁梦果酿有毒。
南祁梦一脸冷笑,已经有人不盼着她继续活下去了。
她让白翎缪带另外的果酿给她,白翎缪却说:“你南祁梦姑娘,你才生产不足一月,在线东西还是不要碰了。”
南祁梦看了她好久,说了知道了后让白翎缪离开。
随后南祁梦拖着身体慢悠地走着,之前收的第一瓶果酿被聂掌事放在了木架上。
她拿着果酿走到了慕璃身边,慕璃安稳的睡着。
“慕慕,娘亲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快乐的孩子。”
南祁梦说着这些话不禁泪流满面,她撑不下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范卿苓离开了,明炀不是她的爱人,他变成了自己的仇人。
人之所欲,她阻止不了,她不过凡胎肉身的普通人,她若是仙会不会不一样?
人之将死,思绪乱也急之乱投医。信了鬼神可真会有改变?她的娘亲一生信佛,到死前无人救她。
她盯着慕璃看了很久,黄昏已过,她毫不犹豫将果酿一饮而尽,她昏昏欲坠倒在了慕璃的小床边。
白翎缪进来之时南祁梦只剩下微弱呼吸,她封住了南祁梦的穴道,毒被逼出一半后南祁梦终于醒来。
南祁梦看着头冒冷汗的白翎缪,虚弱的说:“对不起,白小姐……”
白翎缪让她不要说话,探完南祁梦的脉搏后她掏出药丸给南祁梦喂下。
“南祁梦姑娘,这是假死药丸。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所有,我会带你离开皇宫。希望你不要寻死了,这样没有一点用。”白翎缪说完捂住胸口咳嗽。
南祁梦委屈流泪,她点头答应了白翎缪。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她从一开始就不会选妃。
她晕了过去,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和喝下果酿时不同,这一次她的眼前簇拥着许多人。
白翎缪打翻房里的东西吸引来人后躲好,南祁梦被她们发现,子时,皇后娘娘去世。
南祁梦离世前叫了慕璃的名字,除此之外,南祁梦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书信,没有遗言。
皇后离世,太后一手操办。三日后南祁梦遗体送进皇陵安葬,而明炀半月后回来才得知此消息。
南祁梦的族人有人借此谋反,明炀清理了他们。南将锦辞去了丞相一职救下族中幼儿,南将锦离开了城京。
南将锦离开前见了南寰一面,他说:“我不会再回城京,寰儿,你的生活是你的生活,不要记挂我,你娘亲和梦梦了。有些事情,你要放下的。”
南寰答应南将锦,最后她送别了南将锦。
祁景从皇陵里找出南祁梦,假死药药效过后南祁梦才终于悠悠醒来。
范卿苓守在南祁梦床头,南祁梦伸手拉住她,“娘亲,是你吗?”
范卿苓立马拉住她的手,范卿苓说着是她点头。两人哭的哽咽住,范卿苓擦去南祁梦的眼泪。
“是娘亲,梦梦。是娘亲……”
南祁梦抽噎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撑着身体起来抱紧范卿苓。
范卿苓一直拍着南祁梦的后背,等到两人都冷静下来,南将锦和祁景推门进来。
南祁梦的眼眶还是红着的,见此情景她明白是祁景帮了她们。
祁景说她们已经离开了迢国,而今所处之地是宣辽国边地。
“谢谢你,祁景。”
范卿苓也说着谢谢祁景救下了她们一家人,南将锦也随着附和。
祁景对着范卿苓和南将锦点头最后看向南祁梦说着无事,范卿苓起来和南将锦离开了房间留下空间给两人说话。
“祁景……”
“梦梦,不要再说谢谢了。”他轻声叫她的名字打断她,如果一直这样,南祁梦要谢他到何时?
“可是此刻对你我全是感谢,谢你救了我的母亲,也谢你救了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是你救了的。”
南祁梦和祁景说话保持着距离感,哪怕说着感谢地话语,祁景也觉得两人之间好远的距离。
“我们两人像是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如果开始到最后都是我就好了……”祁景的落寞肉眼可见。
南祁梦的眼泪不争气的掉落,“祁景,没有如果……”
两人不再说话,南祁梦为自己已经嫁过人也生子和祁景保持距离,而祁景也不敢靠近怕一点点就会伤害到她。
宣辽国入冬时间比较早,她们赶路前一天就下起了雪。
南祁梦夜里看着大雪,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慕璃。
祁景为她披上了外衣,南祁梦见他一笑。
“祁景,其实此事不该向你诉说,不过娘亲已经歇下,我也不知向谁倾诉了。”
“你说吧,我听着。”
南祁梦凝望着他,“你就当废话一听而过就好,不愿听下去也就离开好了。”
祁景点点头微笑,“说吧,也不要多想。”
“我想我的孩子,此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叫慕璃,但是我喜欢叫她慕慕。她会长大,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玩耍……这些事情我都不在,这样听了很让人厌恶,可是我真的好想她。慕慕她……我还没有和她待多少时日。”
南祁梦捂住胸口哭泣,她的双亲,她的姐姐和她的孩子都得平安着的,可是,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受了疾苦生下的孩子,那是她最大的牵挂了。
之前因为族人和父母,她的时间也很少花在慕璃身上。她憋着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而泪水也终于可以释放。
“我会帮你带回慕慕的,梦梦,相信我。”
祁景抱住南祁梦,南祁梦不再如之前般隔着祁景,她抱紧祁景,此刻祁景就是祁景了,她也是她了。
下了一夜的大雪还好未阻挡几人赶路,不过在第三日祁景同一人打斗受了伤,伤至双眼,白翎缪说要带他回去疗伤,而南祁梦她们三人只能自己前往祁景为她们安排好的地方。
南祁梦三人答应下来,而祁景却坚持要送他们到达。祁景非常坚持,南将锦答应了他,不过几人先为祁景寻找到了医馆,为他上好药后才出发。
幸好当天下午就到达,祁景和三人告别,白翎缪带着他匆匆离开。
南祁梦看着祁景远离无声叹息,范卿苓和南将锦上前走到她身边,“梦梦,你不再是丞相之女,也不是什么皇后了,你已经可以追上去了。若你想……”
“我不可以想。爹,娘我同祁景约定过此番路途过后不再相见,以后各路归各路,过好彼此的生活。”
范卿苓和南将锦恍然大悟,他们明白了祁景为何非要送达。
“以后,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