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末似乎是某人的头盖骨。
简雄山不忍看到惨案发生，婉转的开口说道：“我看那位公子也很面善，应该……不至于做了什么惹恼你的事情吧？”
灵夏拧起眉头，刚想说你又怎么知道。
扭头对上简雄山的表情时，一下子脑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猜测，她顿了半晌，开口道：“不会……你也认识他吧？”
“谁？认识谁？你是说那位公子吗？我可从来没见过，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认识一下呢！哈哈哈……哈哈……”
眼前人的眼神是越发冰冷，简雄山话都说不下去了，起身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
焦府。
灵夏在焦郡主的府上坐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那位大忙人回来。
她应是刚喝了酒，浑身的酒味，面色微红，大步走进厅内，看到灵夏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京都，也不早同我说一声，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啊。”
灵夏垂下眼眸，起身行礼，“郡主。”
“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焦绮蕾越过她，在主位上坐下了，转身翘着二郎腿，拿了杯茶水解渴，喝到一半，才又想起来，说道：“年前我邀你去玩的时候，见你也没什么兴趣，还是说这几日，总算是好些了？”
灵夏在郡主面前还是拘礼，说道：“是的。”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焦绮蕾抬眸看她，说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叙旧吧？”
灵夏也不同她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郡主，我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郡主的。”
焦绮蕾安静的看着她，过了片刻后，才低声笑了下。
“我知道你所为何事，除了那人之外，你也不会来主动寻我。”
焦绮蕾摆摆手，让其余人都出去了。
才开始慢悠悠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灵夏说道：“前几日他在绫村附近受伤，受了很重的伤，昏迷在山谷里，若非是我路过的时候凑巧发现，或许如今早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我知道郡主向来……有非凡志向，可他人的性命，就可以如此豁得出去吗？”
“哦……”焦绮蕾听罢，点点头道：“原来是，讨说法来了。”
她看了眼灵夏，倒也不生气，只是说道：“这事儿本就与你无关，所以他才瞒着你，不希望将你卷入到这种事情里来。”
“他在替你做事。”
“确实是。”焦郡主低下头，将茶杯放到一边，说道：“可他不单单是为了我，灵夏，你从小知道他是如何过来的，想要在这京都安身立命，他需要付出很多。
很多事情他不同你说，是因为那些都是你未曾考虑过的事情，你想要的生活，与他的盘算不相合，即使同你说了，你也不会支持他的。”
灵夏微愣，第一反应是要否认。
可仔细思索片刻后，发觉焦绮蕾说的其实是对的。
她从未想过，尤凝想要的是什么。
伴随在尤凝身旁，她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尤凝的事情，觉得对大户人家小姐来说，嫁个好人家才是最终的归宿，却从未想过，即使尤凝真的是个女子，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依旧在深宅大院里的安稳日子。
还是在外闯荡、随心所欲的冒险。
“人都图个安稳。”焦绮蕾说道，“可对有些人来说是好的选择，对另外一些人未必就是。若是你真心无法赞同他的行动，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吧。”
*
从郡主府出来，灵夏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眼眶是红的，忍了大半天，才没有落下泪来，但刚走入一个拐角，便支撑不住，身体斜靠在了墙面上。
相较于之前的事情，焦郡主说的那些话，其实才是最打击她的。
她跟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即使生活在一处，也时常因为一些小事起摩擦，通常大小姐遇到她说不通的时候，总会以一种略带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灵夏知道自己固执己见，也没有多大学问。
就像是两人看书。
尤凝看得总是些深奥又枯燥的学识，而她却只会看一些风月话本。
又或者是才艺。
尤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却是看了就头晕，丁点都尝不到那种乐趣，只能埋头洗衣做饭。
尤凝在生活里风生水起，而她只会瞻前顾后，最后缩回到自己的壳里去。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
又不确定。
若非是身旁的人都护着她，或许她早就在哪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泥泞。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办法阻止。
她跟尤凝是完全不同的人，尤凝在拼了命地往上爬，而她既然无法跟随脚步，起码……
不要在后面拖他的后腿了。
*
“你这是要去哪？”
简雄山不放心灵夏，回来看看的时候，发现她正在收拾行李。
那包裹全给装满了，似乎比来时还要多上许多。
“回去。”
“啊？”简雄山以为她一定是知道了离凝书的事情，还等这人发作呢，没成想她会说这么一句，顿时有些疑惑地问道：“去哪？”
“绫村。”
“……”
简雄山疑惑道：“你这时候回去做什么？”
灵夏收拾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来是探望老夫人的，如今人也看完了，自然是要回去了。”
“你……”简雄山不相信，“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既没有发飙，也没有大闹一场，甚至连埋怨的话都不曾说几句？
这还是灵夏？
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灵夏将包裹打上了一个结，慢慢地抬头，看向对方，此刻的她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些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灵夏轻声说道：“老夫人说的不错，我应是去找些自己的事情，不该再围着谁转了。”
她将包裹拎在手里，同简雄山说道：“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