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喜滋滋的开了个头。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县令终日被政事所困,早已经告别了书本,闻言苦想了一阵后才憋出一句。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傅大人心不在焉的接上了下一句,说完之后便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在看到杜沫夫妻俩朴素的大半之后他已然对这宴席失去了兴趣,要不是金逸尘玩的起劲,一早就走了。
就在此时,旁边的洛梓瑜在众人都没有对他抱有希望的时候,突然语出惊人。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话音刚落,桌上落针可闻,短短两句话,将江河奔流的画面描述的淋淋尽致,比刚才那的几句诗意境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众人呆住了,直到傅毅率先抚掌称赞。
“好诗!”
谁说此人只是个村夫,明明有大才,出口成章!
李清欢更是再次黏到了洛梓瑜的身上,目光赤.裸裸的。
不过酒足饭饱,谁都没有注意到。
李清文没有灌醉洛梓瑜,还让他出了个大风头,心中满是懊恼,只好将炮火对准了杜沫。
“接下来轮到小沫沫啦!”
杜沫微微一笑,略微思考了一阵,这才慢慢开口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听到这里,金逸尘动作一顿,目光灼灼的抬头看向了杜沫,即使他已经知道杜沫就是杜公子,胸有大才,可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清欢,她听到杜沫那句诗时候更是攥紧了帕子,心中苦涩渐渐蔓延。
自己读了十几载的书,却比不上杜沫随口之言……
李清文接着又想了许多行酒令来想要灌醉杜沫,可是杜沫可是精通现在唐诗三百首的人,岂能如他所愿。
一番交锋下来,李清文被收拾的毫无翻转的余地,傅毅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印象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欣赏,知道这两人是人才,便有意结交。
于是举起酒杯,态度比刚才不知道谦卑了多少倍,对着洛梓瑜说道:“来,我敬你一杯。”
洛梓瑜喝了不少酒,举起酒杯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脸上却不显,只是手微微有些摇晃,几乎看不出来。
一杯酒下了肚,傅毅又将手上的酒杯转到了杜沫的面前,“杜夫人,我也敬你。”
刚才的行酒令让傅毅重新认识了一遍杜沫,他对杜沫的印象早已经不是刚才的乡野村妇,态度自然也好了不少。
杜沫微微一笑,并没有追究刚才的事情,坦然的端起了酒杯,正准备一饮而尽,旁边却伸来了一双大手径直将酒杯夺了过去。
傅毅皱着眉顺着那双大手望去,发现是洛梓瑜。
洛梓瑜笑着举杯,一饮而尽,这才指着杜沫道:“内子不胜酒力,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傅毅对爱护妻子的人格外有好感,闻言又敬了一杯。
杜沫原本还打算劝劝洛梓瑜,见他跟傅毅聊得投机便也算了,大不了回去熬一碗解酒汤就是。
金逸尘从那算术酒令之后目光就一直黏在杜沫的身上,一顿饭下来,见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更加移不开目光了。
杜沫一心盯着洛梓瑜,自然没有发现,洛梓瑜却是对这种目光敏.感极了,见状立刻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目光,眼神锐利无比。
金逸尘摸了摸鼻子,醒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便朝着洛梓瑜淡然一笑。
吃饱饭足,众人开始谈起了正事,杜沫想要问问自己从一开始就在疑惑的事情。
她看向了傅毅,神色有些为难。
傅毅看出了杜沫有事要说,便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杜夫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不过他毕竟是高管权贵,杜沫只好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大人此番可是独自一人前来?说实话,这抗旱农作物的栽培和育种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研究体系,若是只有大人一个人,恐怕学起来……”
她找了半天,始终没找出个合适的词,傅毅一听便了然了,笑着摆了摆手,介绍道:“非也非也,逸尘早就与我介绍过了,这次一共有六个副官跟这,他们正在后面的驿站,不日便会赶来,只是我们一路途听了县衙的壮举,快马加鞭赶过来看看而已。”
听到这话,杜沫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这才笑着道:“那就好。”
傅毅却是被杜沫的态度勾起了心思,有些不服输道:“不如杜夫人现在就给我介绍介绍,你说的那些到底有何难?”
从刚才的谈话之中杜沫也猜到了傅毅出身不凡,自小到大都没怎么了解过种田的事情,便有意让他知道一些,也体恤体恤人民的苦,免得以后成了尸位素餐之人。
于是杜沫略微思考了片刻,便开口道:“农作物从下种到收获并不如看上去那样简单,首先有句古话叫做‘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也就是说种植需要根据不同地区的气候来进行有选择的栽种。
以红薯为例,下种之后需要时刻注意除草,追肥,顶着大太阳下观察植株变化,防止有害虫入侵,要在霜降之前收获,收获之后要选择无病害的红薯留种。”
说完之后,杜沫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桌面上除了洛梓瑜和李清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才又接着道:“红薯的栽培方法还算简单,其他的农作物侍弄起来更加复杂,像今年这种大旱天气,很多人家地里都是颗粒无收,若不是正好赶上发现红薯,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说道这里,杜沫又不免将红薯和蚕豆的推广问题简单的给傅毅分析了一下,说的头头是道,傅毅一边听一边点头,内心震撼不已。
他从未向今天这样直面当今农民们的生活,心中久久未能平静,对于杜沫更加佩服起来。
一边点头一边连连应和道:“说的是!杜夫人有所不知,入秋之后北狄人每年都会骚扰我朝边疆粮食,扰的咱们不得安宁,今年更是无孔不入,边疆生活本就枯燥,战士们还被夺了粮草,日子很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