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李清欢走在半路,天上阴云密布,只有一丝光透过缝隙,像是被困在牢笼的囚徒,拼命地挣扎,却依旧于事无补。她一点都不喜欢阴天,就好像是自己内心的黑暗,全部迸发出来,毫无掩盖的被暴露在众人面前。
眼前到处都是黑暗,看不到光隙一般。
李清欢右手缓缓举起,似有似无的抚摸着最后一丝光隙,内心说不上来的滋味,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
“哎,又阴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下雨。”街上的行人驻足望着乌云感慨。
近来天气皆是如此,虽看着乌云满布,却只是做个样子,半滴雨珠都没掉过,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然而总有人信的,街边的摊贩见此甚是活跃,嘴上更是说个不停。
李清欢在热闹的人群中打着伞,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本欲转身离开,却听到杜沫的名字驻留在原地。
“要我说啊,咱们这些日子在大旱中能吃穿不愁,不用像城外投奔过来的流民那样,真是要感谢杜沫啊,要不是她,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身边人点头附和,年纪稍大的人也是点头欣慰道“是啊,杜沫还真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咱们的仙女啊。”
若不是杜沫种田技术高超,即便是在大旱之中依旧能种出高产量的粮食,他们怕也和流民一样,或者是早已饿死在奔波的路上。
听完全程的李清欢,紧握着双拳,手上的糕点被捏的粉碎,狠狠的扔在地上,眼神微眯的望着糕点,从上面踏过,留下清晰的脚印。
呵,真是一群愚民,什么小仙女,都是骗人的,曾几何时她也是被人们口口相传,奉为神明,众星拱月,如今便都是杜沫的。
杜沫,杜沫,为何是你,为何梓瑜喜欢的人亦是你,明明她才是天之娇女,为何杜沫一出现便夺走了属于她的风光。
杜沫,她们就不是和做朋友,杜沫,缘末。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因为宵禁,街上不见半个人影,狂风呼啸,只有一席绿衣游荡。
待李清欢到家之时早已疲惫不堪,管家开门见自家小姐如此狼狈,匆忙叫人拿了件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刚欲询问遭遇了何事,李清欢便昏倒在地,管家立马叫下人去请大夫。
李清欢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头部昏沉,身边侍女见她醒来,高兴的喊人准备茶水和糕点,搀扶着她走到桌边。
“把所有糕点都给我拿下去!全部给我滚!”李清欢将糕点打落在地,面色苍白,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剧烈的情绪咳喘不断。
“是,是。”仆人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吓得不轻,急忙退出去。就连身边的春喜也被吓得不轻。
“小,小姐。”春喜试探,不知为何,总感觉小姐这一次会来便和从前大不相同,变得好可怕。
“通知下去,日后不许在上糕点过来,否则就拖出去,杖毙!”
“还有,从库房挑两件贵重的东西差人送给杜年。”李清欢目光闪烁,神情复杂,让人猜不透。
而杜年收到礼物之后便欣喜若狂,视若珍宝一般护在怀里,对着它们发呆了许久,一直傻笑,若不是杜沫清楚杜年的脾性,还真以为他疯了呢。
即便如此,不明所以的过路的人寻声望向院内,面带嫌弃。
“哥哥,你收敛一下,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妹妹,你少打趣我。”杜年耳朵有些红,“这是清欢送来的谢礼,那糕点是你做的,该分你一些的。”
可看他宝贝样子,分明是不想分的。
杜沫想到李清欢,笑容淡了一些:“哥哥,清欢近日在相亲,你……”
“我知道,我就是关心一下,人家是你的朋友,又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关心一下怎么了?”杜年脸色沉了沉,抱着糕点转身走了。
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杜沫叹气:“还真是动心了。”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会有分寸的。”洛梓瑜从身后走来,“身子好些了?到处乱跑……”
杜沫嗔怒:“我早就没事了,天天在床上躺着,天气热了,都要长痱子了,我不能这么颓废,外头有你们看着,商超有掌柜的,我好像都成了废人,我打算,过两天继续去和梁大夫学医术。”
顺便,看看自己的身体。
那个孩子……
杜沫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水库那边怎么样了?”
“有二叔和大哥在,很好,田里有爹和张叔他们在,金逸尘派了人过来学习,都是户部的人。”洛梓瑜把现状都跟她说。
杜沫惊了:“金逸尘回来了?”
这才刚开年不久。
京城路远,他倒是来的快。
洛梓瑜脸色不太好看:“你还想他了?”
“说什么呢?”
“忙得很,怕是没时间见你。”
杜沫笑了:“哪里来的醋坛子,搬走搬走……”
没说完,人已经被拉到房间,好好惩罚一顿了。
是日,午后的阳光甚是明媚,打在脸上暖洋洋的,由内而外的欣喜。
韩羽欣喜的躺在床榻之上,昨晚一整夜都未合眼,兴奋的合不拢嘴,抑制不住的激动。
韩羽被掌柜的接待之后,被告知金哥哥外出,要今日才能回来,当时失落了还一会儿,默默地数着距离今日的时辰,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但是真当天亮起,鸡鸣的那一刻,心中又掩饰不住的激动,毫无半分困意。
在房间之中走走停停,好似闺阁之中等待丈夫归来的新婚娘子,焦急难耐。
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门口碎步的声音,心下一喜,定是金哥哥回来了。
确实是她的金哥哥无疑,但是确实和她想的完全不同,金逸尘负手而立,面色严肃好似下一秒便要大发雷霆。
果然,金逸尘踏入门口,将人遣散后,厉声斥问,“是谁让你过来的,你若出事,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如今大正值大旱,流民四起,就连他都不敢保证出门会遇上什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大摇大摆的走来。
幸好现在无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怎样也难辞其咎,她可真是会给他添乱!
“金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啊。”韩羽本来委屈,但是一想到金哥哥是因为怕她受伤才大发脾气,心下欢喜,拽着金逸尘的衣袖左右摇晃。
语气娇嗫,“哎呀,金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出门特意换的男装,我是不是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