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逸尘来了,众人才一一坐定,县令在此之前只是简单的听李清文兄妹说的关于刺客的事情,却并不知道那些人来自哪里,所以到了这个时候,眼睛还一心的黏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眼中满是心疼。
杜沫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而后郑重的开口道:“各位,我跟夫君猜测,昨天那些人是北狄派来的探子。”
话音刚落,县令面色惊慌的站起身来,失声惊道:“什么?”
杜沫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转向了洛梓瑜,轻声道:“具体的还是等夫君跟你们解释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洛梓瑜的身上,他却未见半点惊慌或是不安,反而一派镇定的坐在椅子上,食指在椅子边上敲着,眉头皱成了小川。
“昨天那群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且皮肤乌黑粗糙,行事风格并不像我朝之人。”
金逸尘身为皇商,常年走南闯北,见识的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多,所以瞬间就明白了洛梓瑜后面未尽的话,黑着脸接道:“那群人是北狄士兵?”
洛梓瑜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应该是我与娘子种出了红薯,让他们坐不住了。”
听到这话,李清欢突然白着脸,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轻声说道:“可是……昨日有个斥候跑了。”
这话一出,县令和金逸尘的脸色都是大变,县令都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出去找衙役追查斥候。
洛梓瑜喊道:“不必了,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故意?
说到这,在场除了杜沫,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洛梓瑜的身上。
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那斥候看到桃源县一派繁华,回去禀报过后也能起到震慑之意,让北狄君主有所忌惮,也给了我朝士兵准备的时间。”
金逸尘点了点头,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今天才得知杜沫他们被刺杀的事情,除了惊,他心里竟还有些后怕,忍不住抬眼看了杜沫一眼,却看到杜沫满心满眼都是洛梓瑜,立刻装作不经意的转开了目光。
同时对于北狄人的狼子野心他也很是愤怒,于是立刻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我要立刻回京禀报圣上。”
众人点了点头,正准备各自分散,就在此时杜沫心中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个法子,立刻叫住了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地上,垂着眼睛说道:“我倒是有个建议。”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杜沫夫妻在县令心里的形象已经是大大的颠覆了,听见杜沫这么说,县令第一个捧场道:“杜夫人直说。”
杜沫笃定道:“咱们从现在开始要大兴农耕,不仅仅是为了给北狄人看,为了不让他们起趁虚而入的心思,而且更是要为了战争做准备,北狄屡屡骚扰我朝边境,战争总有一天要打响,多准备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众人点了点头,十分同意。
就在此时洛梓瑜也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姿态,仿佛是为了迎合杜沫似的,接着她后面说道:“不仅是农耕,还有加强关防,粮草充足了,北狄人看见便不会轻易动兵,也免了生灵涂炭。”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夫妻俩的目光更是敬佩,金逸尘在一旁望着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十分激烈,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心中对二人也更加欣赏。
不过在得知杜沫就是杜公子之后,他看向杜沫的时候总觉得心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李清欢对于洛梓瑜的爱意更是从眼中赤裸裸的透露了出来,可是越是心动,她也就越是能意识到自己跟杜沫之间的区别,也越是明白自己无法比得上杜沫,他们二人看上去就是天作之合。
一时之间心中又苦又涩,却又怕被人看出来,只能生生的压抑着,唯有手上已经快被撕烂的帕子透露了些许。
杜沫说完点子之后便看到金逸尘面露赞许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而后大步走来,正摸不着头脑之际,便听见金逸尘郑重道:“杜夫人,大兴农耕的事便请你多费心了,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尽管写信给我。”
这话一出,便看见县令在一旁连连摇头,笑道:“不必,这样耗费的时间太多,若是杜夫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便是了。”
金逸尘听到县令这话,眼中一丝满意之色闪过。
刚才那句话他本就是说给县令听的,毕竟杜沫只是一介平民,若是由自己发话,县令心里难免生出几分龃龉,这样一来,便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金逸尘又转过去看向了洛梓瑜,面色复杂。
从这些天的接触以来,他已经完全确确定了,洛梓瑜之前的身份一定不平凡,所以对于洛梓瑜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拉拢也渐渐的侧重到了像要与洛梓瑜一争高下。
可是这一刻,他放下了竞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说道:“洛公子,至于你刚才说的关防一事,我现在就回京与圣上禀报之后再做打算。”
洛梓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紧紧地黏在杜沫身上。
金逸尘敛了笑意,深深的望了杜沫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金逸尘一走,县令便笑着对杜沫说道:“杜夫人,之前按照你交上来的册子所做之后,对于民生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很多村子都已经从干旱中缓了过来,现下只要加快推广红薯的速度便可,此事还需要你多费心。”
杜沫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李清欢突然从座椅上坐了起来,目光执拗的盯着县令,说道:“爹,我也先要帮忙,走访邻村临县。”
李清欢这决定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刚才看见杜沫和洛梓瑜那样一唱一和之后,从心底生出了一种自卑。
她从出生开始在这个县里便是所有小姐中的头一个,可是这种骄傲在遇到杜沫和洛梓瑜之后却屡屡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