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请吧。”
清月选了一楼大堂最中央的一张棋桌让玲珑坐下,向宋青书招呼道。
宋青书胸有成竹,就要过去坐下,却被孙世澈拉住。
“孙兄,你拉我做什么,我去赢个丫鬟回来就不用咱们自己做饭了不是。”
宋青书怕不是在外面喊了一天,给累傻了吧?
“你也吃过不少亏了,怎么一点都不吸取教训。自己好好想想,荣小姐明知道玲珑不是你的对手,凭什么让你白捡这个便宜?就算她不暗中使诈,让你赢了。你把玲珑带回去让她住哪儿?放柜子里还是塞床底下?”
孙世澈所言,好像有几分道理。
“我今天,有点累,我就不请了。清月你还有什么事没忙完你继续,我出去干活儿了。”
宋青书继续在棋楼门口卖嗓子,同时暗暗庆幸,要是没有孙世澈提醒恐怕他就得当丫鬟去了。
“既然孙公子的青书美人身体不适,那苏公子请吧。”
孙世澈瞪了清月一眼,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计较。
清月也没再难为宋青书,她这次破例本就是想惩治苏瑾的。至于为什么没一开始就拒绝宋青书,连宋青书都不敢上来,以后还有人敢提及这次破例吗?
苏瑾心里也清楚,自己找什么理由都是避不过了。一千两银子他不是出不起,但也是一阵肉痛。
破财免灾事小,丢了面子事大。他一个连规则都没弄明白的,要跟长安城中仅在宋青书之下的玲珑赌棋,这棋谱传出去他以后都不用见人了。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准备息事宁人。
“玲珑姑娘棋艺高超,苏某自认不如。这一千两银票苏某甘愿奉上,棋就不必赌了。”
春桃接过银票,清月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苏瑾。
“这是什么道理,棋还没下,苏公子也没输,怎么能白白要苏公子的银子。”
看来清月是一定要他当众下不来台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自己也是运气不好,平日里都横行霸道惯了,怎么今日就遇见了个更加霸道的。
苏瑾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话再惹清月生气了。
“既然苏某能得与玲珑姑娘对弈的机会,是因为破例,这下棋的规则,能否也破一次例?”
管你想耍什么花招,就是宋青书要耍花招清月也不怕,就看看你今天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苏公子但说无妨。”
苏瑾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苏某近日学了一种五星连珠的玩法,觉得甚是有趣,趁此机会想和诸位棋友分享。玲珑姑娘,不若我们就以五星连珠之法对弈如何。”
苏瑾说话时就有些难堪,说完整张脸都红的像一种类人猿灵长目动物的臀部,原来他也是懂得羞臊的。
这次围观众人全然不顾苏延尉家的势力,悉数捧腹大笑,苏瑾更显得狼狈。
清月被苏瑾下五子棋的提议惊了一讶,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只要玲珑不介意,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苏瑾低着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玲珑下完了十盘五子棋,清月没再发难。苏瑾生怕清月再生出什么想法,行了个大礼带着随从慌忙跑路。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各位还有雅兴就继续听曲下棋吧。”
春桃招呼着店里的小二引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围观的群众大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有少部分不知道去哪分享八卦消息去了。只有一人还在原地未动,清月这才注意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男子身形健硕,嗓音粗犷。身上本来应该很宽松的衣服也被夸张的肌肉撑得隆起,除了雷龙清月这辈子还没见过有人长得如此高。
不仅样子不像长安人士,衣着更是不像。虽是夏季身上却穿着不知是什么走兽的皮毛做成的衣服,就算不厚看上去也很是保暖。
见清月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男子的目光有些躲闪。
这人是谁?吴刚的亲戚?也不对,初见吴刚时,他身上的兽皮只能起到蔽体保温的效果,这男子身上的兽皮服饰却很是美观,比起锦衣华服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瞅啥?”
男子被清月盯了一会儿,有些害臊。本来听说长安的女子比他们那边还要矜持些,怎么就遇见个盯着他不放的。
清月觉得有些好笑,似乎不是她先盯着别人看的。
“这位公子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我也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男子的语气听着有些恼羞成怒般的不善,清月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会生意刚有些好转就一天来了两个找麻烦的吧?
“我就是跟着那群银看热闹,也没说像你这种自己个儿盯着别人看的。我家那嘎达不都说长安老妹儿矜持,也没见你矜持到哪去,再看我发火儿了奥,想嘎哈呀?”
要是苏瑾说出这话清月断然不会放过,不过这男子的语气来看,不像是来寻衅滋事的。
“听公子的口音貌似不是九洲人士,我们长安的天气比你们辽东暖和了些,公子还是换身衣裳,小心中暑才是。”
男子一改之前的态度,抬手就要搂上清月的肩旁。春桃以为他要对小姐下手,张开双臂挡在清月面前。男子也觉得有些不妥,把手收回来挠了挠后脑。
“老妹儿还能听出哥是哪人呐,不赖呀这耳朵。不像前两天那小子,听不懂还跟哥这儿得儿喝的,下场老惨了。”
清月咧了咧嘴,没准备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公子远来是客,春桃,上二楼,找间空房。让宋青书进来陪公子切磋一下棋艺。”
“得了老妹儿,别忙活了,整那些麻烦事儿嘎哈。哥就是来看个热闹,等会儿哥还有大事儿呢。再说了,哥也不会下棋呀。哥先走了奥,有事儿来长安驿馆找哥,大名张旭,别跟哥客气奥。”
天君修成正果之前本姓张,追根溯源起来清月和他还是本家。
长安驿馆,九洲皇室专门建来接待外朝使臣用的,奢华程度丝毫不在醉生阁之下,占地面积有三分之二个荣王府大小。为了向使臣彰显国力,驿馆中的装修用的都是当初建造皇宫的那一批工匠,可谓奢侈到了极致。
能住在长安驿馆,张旭不应该仅是来观光旅游的。听说乌桓那边近几年都在勤于招募人马,操练兵士,看来皇上是想拉拢一个盟友了。
这些关她什么事,打了仗也不用她上战场,还不如照顾好自己的生意来的实在。
不得不说,玲珑的人气是相当高的,观月棋楼的生意比以前最火爆的时候还强了不少。而且除了来下棋的专业棋士还多了不少慕名而来听曲的人,闲坐着听曲就想赌两盘棋,他们这些人更加乐意掏银子。明天应该多从王府调配些人手过来,最好再从大哥那里借上两个侍卫,再来一个像苏瑾这样不长眼的她可不一定在了。
墨云一听见清礼院子外丫鬟的请安声音,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清月每月只他跟去棋楼一次,他等这半天都快闷死了。如今和吴刚住在一个院中,两人都窝在房里避不见面,就连想要出恭都得憋着一口气,谁先忍不住就算谁输了。
前些日子清月天天在王府他还能去叨扰清月,突然清月不在了让他窝在屋中散发闺怨,甚是无聊。
“回来了?”
眼看着吴刚也追着他跑了出来,墨云先给了清月一个拥抱宣誓主权。
吴刚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吃醋为何物,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墨云和清月虽是拥在一起,吴刚的眼中却是自动忽略了墨云,只看着清月闪星星。
清月趴在墨云耳边悄悄耳语。
“我让春桃在那里盯着,也不怕玲珑暗中捣乱。不过你好像有些小气了,要是吴刚真对我有那些意思哪会这般淡定,亏我之前还差点信了你吃醋的话。”
墨云被清月推开,心道冤枉。他比不上清礼那个花丛老手,但简单的感情他还是分得清的,怎么他的月儿一到这方面就傻得跟吴刚一样。
“就算是没有吧,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得离他远点。”
讲不清道理,墨云索性就不讲了,耍赖就好。
“凭什么要离我远点,清月要是离你近了说不定也会被你带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错,二哥教的成语派上了用场,而且用对了地方。
清月向吴刚比了个大拇指,吴刚受到称赞,开心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一样。
“如你所言,我的月儿反倒应该离你近些咯?好好好,我是墨,你是猪,这点我不跟你抢,不过主权问题我是寸步不让的。”
墨云拐着弯地损吴刚,吴刚还认真地点点头。
“没错,你是墨,我是朱。你的心都是黑的,一定是进墨了。”
别说吴刚没听懂,就是听懂了,对一个以百兽为友的人说他是猪也不会让他感觉是在骂人。
两人一路跟着清月,一路互相占着嘴上的便宜。
本来棋楼不是个噪杂的地方,但今天实在太过热闹。想着回了王府能找些清净,又招来两只苍蝇嗡嗡嗡。
清月捂着耳朵加快了些脚步,把两个人都锁在门外。让他们自己去吵吧,吵够了就等着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