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的抗饥饿能力终究没有比得过常年在山中生存的吴刚,而吴刚起身后也学着墨云发扬了一回不要脸的风格。说自己打输了但并没有妥协。
他本身性子单纯,做事说话都不会拐弯抹角。若是放在以前输了就是输了,但这件事似乎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随时见到清月,算是违心了一次。
墨云端起面前三人份的食物回到房间,临走前还不忘记瞪了吴刚一眼。
吴刚对于这只是无视,除了关系到清月的事情以外,他向来是能忍则忍。吴刚只道是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少年实在是幼稚了些,若是清月的话,纵使幼稚些也是让自己喜欢的,并不打紧。待墨云走后,拿了自己那份食物也回到了房间。
伙房的厨师刚才接到小姐身边的春桃说是多做些吃食,等下会送来两个饿死鬼转世的来拿吃的。
主要还是春桃将清月不善的语气学的太过惟妙惟肖了,导致这个厨子以为小姐遇到了什么市井无赖来讹诈,做好饭食后手中提着菜刀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敢讹诈王府的小姐,没想到一开门被抬进来的是这两位。赶忙做出一副假装在切菜的样子,甚是滑稽。
吴刚刚来到王府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但毕竟日子久了,大家聊天时都经常提到有一个性格迥异于常人的陌生公子住在小王爷清礼的院子中。
清礼给出的解释也简单。就说是他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在长安城中没有住宅,驿站又不太方便,借宿些时日。
小王爷说的话自然没人敢去质疑,算是给吴刚编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处理完墨云和吴刚,清月难得的准备在家中安闲度日。倒不是突然转了性子,今天约了绿漪来家中做客。若是人来了不见自己,清月自觉再找不出一个能比上次那个好的理由说服绿漪原谅她了。
带着春桃回到房中,春桃刚关上屋门,两只手就抓住清月的手腕左右摇晃着,脸上尽是楚楚可怜的表情。脸上演出来的成分很足,清月不是看不出来,但清月三百多年印在灵魂里的认知并不足以抵挡这个表情。
转身牵起春桃的手,清月无奈道:“今日是绿漪来,就不用了吧,毕竟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改日换个别人一定让你展现自己的身手。”
春桃深谙小姐的脾气,也不说话,嘴巴嘟了起来,眼中努力地泛出了几点泪花。
清月知道,要是今天不履行自己的承诺春桃是不会撒手了。
这还要追溯到她们去华山的那天,墨云早早起来给清月办的装束惊艳了春桃。不知道墨云一个从来没有绯闻的富家公子,怎么会这些闺房中的东西,把本就漂亮的清月打扮的竟有一中出尘仙子的美感。一路上春桃软磨硬泡的让清月答应了,等她以后学会了这门手艺,不论是出门访客还是宾客拜访,清月的装束都要让她来完成,不准经其他丫鬟的手了。
据墨云自己所说是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会得心应手。天赋,清月闻言嗤之以鼻,那些天赋本来都是老赵给她准备的,要不是老赵多喝了几杯还能便宜了你?来荣王府当个水果都排不上个好吃的。哎,都是酒精惹的祸啊。
春桃是很为小姐开心,以后能嫁给一个能把小姐打扮的如此漂亮的夫君。但墨云每日来做这些终归不太方便,不如她会了。为此,春桃还特意向墨云请教了几次。
“好吧,看你这几日学的辛苦,就破例一次。”谁让她当年自诩风流公子来着,这下好了,她身边的丫鬟装个可怜就让她没办法拒绝。
坐在妆案前,也没忘了补充一句:“这次就罢了,以后只见长辈和宾客的时候收拾一下,像绿漪这般熟识就的不用了。”
“知道啦,我一定把小姐打扮的比天仙还好看。”春桃喜滋滋地答应着。
一边着手打扮清月,一边闲谈着:“小姐好些日子没去绣坊看看了,春桃前几日去绣坊时,绣娘们都跟春桃念叨小姐呢。”
清月想起了那个阴暗的地方和自己绣了一半的那对被说成鸭子的鸳鸯。
她对女红那些东西提不起兴趣,每日往那里跑只是在和自己较劲而已,现在她承认她学不会了,实在不想再去受针线的欺负。
嘴上却是深刻地讲者道理:“春桃,你也知道王府世代都是武将出身,父亲,大哥,三哥又都是当朝首屈一指的武臣。我和二哥虽然不济了些,但也不能辱没了王府的威名,去绣坊学那些劳什子,倒不如多去演武场看看。再或,出门看看我九洲的大好河山也是好的。”
在铜镜里看到春桃表情认真地点着头,清月很满意她的“教育成果”。
由于是第一次尝试学到的“墨云时尚”,春桃没敢自由发挥,只是照搬着墨云那日化的装束施展,每一步都细致到了极致。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新上任的春桃力争把每一个步骤都当作细节来处理。
这就导致了整个过程过分的漫长,为了不打击春桃的积极性,或者说是怕打扰到春桃导致重新来一遍。清月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就差连眨眼和呼吸也停了。直到酸痛感从腰一路爬上了脖子,春桃才收了尾。
没有刻意处理发型,春桃还是觉得她家小姐头发散下来最好看,更能显得小脸儿玲珑精致。看着脸上淡淡施着粉黛的清月,春桃满意地点了点头,闺阁中的事情,就是再有天赋的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清月如释重负地站起来活动僵硬的身体,外面传来了绿漪到访通报声。
将绿漪迎进屋内,春桃倒了茶,摆了些甜点,清月就吩咐春桃先下去。绿漪也让同行来的丫鬟云兮跟春桃去转转。
清月和绿漪私下里都是把自己的丫鬟当姐妹对待的,大家族的通病,与旁人接触时不带个丫鬟似乎都不合规矩,只有彼此相处时也不用让她们陪着。
“云兮”跟着春桃出门前不忘提醒绿漪一句:“小姐,我是是云菱。”
绿漪的丫鬟云兮和云菱是一对孪生的姐妹,两人长得极像。清月曾不止一次羡慕过魏知府家起名的水准和绿漪的这对丫鬟。
但就是再像,每日与她俩相处的小姐不该认错才是。更何况出门时是小姐叫她跟着的,小姐真是越来越健忘了。
云菱毫不避讳地当着清月和春桃的面埋怨着自家小姐,清月咯咯地笑个不停。趁小姐还没把注意力从清月小姐身上转移到自己这里,云菱拉着春桃跑出了屋子。
“好啦月儿,别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云菱和云兮长得确实是很像啊。”
清月笑得越来越剧烈,从开始还能做出用衣袖遮住半张脸的矜持相,到现在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大笑。
“月儿!你叫我来可不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你再笑我可走了啊。”
清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向绿漪。
她叫绿漪来确实是有事的,只是这事直说了怕吓到绿漪,便找了些闲话来说,寻着了时机再把这事说出来。
“姐姐,那么多青年才俊上门说亲,你可有看上的了?”
绿漪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大了清月一岁有余,故而清月唤绿漪姐姐。
“什么青年才俊,堪堪入眼的刘青书也不过在长安四少中排第四而已,哪比得上我家月儿许了一个好郎君呢。”
清月一直只知道长安有四少,每代人都会选出同辈中的佼佼者背负上这个名号。却不知道都是谁,也不知道这之间还有个排名。
绿漪一副孺女不可教也的表情,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清月,这么点八卦精神都没有可是会被时代抛弃的。
主动给清月科普了起来:“这长安四少第二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古墨云。第三是你二哥,荣清礼小王爷。第四是号称长安棋枰上的第一高手宋青书了。至于第一,就是五十年前的太上皇。因为太上皇的丰功伟绩,故去后这第一就一直空了出来。”
怪不得那天跟二哥和墨云出门有人追马车呢,当时清月以为二哥在外面骗了别人银子被人追债呢,原来都是在追偶像。
清月一拍额头,光顾着听八卦,差点忘了正事。
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是古墨云上门提亲,姐姐又不想答应,会提出个什么理由拒绝呢?”
这才是叫绿漪来的主要目的,反复思量如何与墨云说解除婚约的事没有头绪,只能求助绿漪了。
“说什么傻话呢,古墨云应该是京都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了,他上门提亲谁还会拒绝。不对,你不是要悔婚吧?”
清月以为自己之前做的铺垫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还是被绿漪一语中的,不禁有些佩服起绿漪敏锐的嗅觉来。
“我说月儿,你可别犯傻啊。你看墨云身边不开桃花,是因为没人敢得罪荣王府,可不代表他的追求者会少。你这一放手转天墨云可就不知道是谁的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