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可能?什么叫再无可能,清礼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要劝说吗?可这两人都是听不进去劝的,现在又有周蠡在旁边捣乱,要让他们自己想清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要还你自己去还,我可不趟你们的浑水。你要是硬塞到我手里也行,改天我找个当铺当了,估计还能换些银子。”清礼把戒指塞还给清月。
清月微怔了一下,清礼作何想法她不是不知道,但清月现在心里很乱,并不想去找墨云。罢了,等雨停了,让春桃去一趟。
清礼借了一辆马车,把清月送回王府就出去了,晚饭也没回来吃。清月猜想着二哥是去了丞相府,去做些无用功。
丞相府的侍卫见来的是清礼,没拦着。自家公子吩咐过,来的人若是荣小姐或者荣二公子就不必拦着,若是其他人就说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见客。公子心情不好?刚才公子回来时除了看着似是在担忧什么以外,也没看见有什么愁容啊?
清礼在墨云对面坐下,屋里熏着檀香,掩盖了些许酒气。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刚才月儿要我把你送她的戒指还给你,我没敢拿着。看来这次你们矛盾闹得不小,我觉着应该来你这里问问。”
墨云举杯一饮而尽,没正面回答清礼的问题,缓缓开口:“记得上回和你对饮,月儿也来凑热闹。清逸不许她喝,她就在一旁念酸诗,发牢骚。她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与君同销万古愁。你还道月儿是在助兴,刚要称赞又得了一句举杯消愁愁更愁。”
墨云浅谈回忆后,又倒满一杯,嘴角强称起来的一抹弧度也显得苦涩。
清礼夺过墨云手中的酒杯,劝道:“既然你知晓饮不解愁的道理,为何又要这般残害自己的身体。周蠡对月儿的态度尚且不明朗,你就准备放任周蠡了?”
墨云低下头,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清礼。
“我总觉得,月儿和周蠡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契合,相信周蠡不会对月儿做出什么有所伤害的举动。”
清礼拍案而起:“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月儿在你心里又占了多少分量?方才月儿跟我说,你怀疑她跟周蠡有染,我还不信,还试图在月儿面前表明你对她的信任如何无条件。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你,既然你不在乎,我这个做兄长的就替月儿解除了和你的婚约。”
墨云依旧没什么反应,似乎这婚约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一件事。食指指尖轻抚着杯沿,墨云开口道:“我不信月儿?呵,这世上我谁都可以不信,唯独对月儿我是百分比信任的。”
清礼冲过去提着墨云的衣领,把墨云提起来:“说什么漂亮话,信不信都让你说了,好像怎样都是你占理。现在我只问你,你和我小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墨云原本说话有气无力的,突然就变得坚定:“自处?谁说我要让月儿自处?谁说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就不能出嫁了,我可是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你放……你说什么?”
清礼目光落在墨云的双眼,此时墨云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看着自己完全是戏谑的目光。
“连你都骗过了,看来周蠡此刻也应该深信不疑,等着到荣王府提亲了。”看清礼臭着一张脸,墨云拍了拍清礼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道:“别抓着了,说说吧,小爷演技怎么样?”
“解释。”清礼放了手,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墨云也知道这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自己做的不对。让清月伤心,还让清礼也跟着着急,谄笑着给清礼拉了一把椅子。
墨云也在清礼旁边拽来一张椅子:“一个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最容易松懈犯错的时候。有周蠡时刻盯着月儿,我不放心,还是早些除掉的好。只要周蠡忍不住上门提亲,你再提前打好了招呼,就相当于得罪了王爷,皇上就是想酌情也会重判。再加上龙虎寨,你也知道勾结土匪是个什么样的罪名。我和月儿婚期将近,这次一定要让周蠡彻底翻不了身。”
听了墨云的解释,清礼将墨云的计划明白了个大概。清礼也觉得这办法可行,却还是不满道:“你直接跟月儿说明白了就是,你可知道月儿现在又多伤心?我都不忍心看着。到时候月儿不原谅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墨云离去时也是一阵心疼,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回头。
“你当我心里好受?月儿那演技全是跟春桃学的,装装可怜还行。若是她知道了这计划,周蠡绝对是能看出破绽的。”
清礼点头,深以为然。清月向来是荣王府中最不会说谎的一个,没了眼泪作掩护根本处处都是破绽。若是墨云跟清月说明了,清月怕是要随身带两个洋葱催泪了。
不过清礼还有一事不明:“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周蠡一定会按照你的计划,对月儿说出那些话来气你?你确信周蠡会配合你?”
墨云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不不不,并非周蠡配合我,而是我配合了周蠡一回。你莫不是忘了平安是做什么的了吧?从他去观月棋楼捣乱引月儿过去,在到他和月儿来找我让我误会,都没能逃过平安的眼睛。既然周蠡自认可以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那就姑且让他高兴两天。”
清礼问明白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去看着清月。
走到门口,清礼回头道:“月儿要是遣人来还戒指,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推回来,绝对不能收着。”
“还用你说?你回去也盯着些,索性让清月院里那些丫鬟都别来。月儿若是自己来还,我还能跟她说些和这计划没交集,还能让她不这般难过的。”
清礼出了丞相府,面前的雨丝顺着伞的边缘,和他分开了界限。“哎,我还真是不容易,妹妹就罢了,想换也换不了,以后交友得谨慎些。”
才刚迈进王府大门,阳光穿过乌云照在地上,地上的水坑积了阳光有些刺眼。清礼收了伞,指着天空说了好半晌。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话一出口都成了米字形的小星星。
春桃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小姐一回来就躲在屋里抹眼泪,这会儿又看到二公子站在王府门内“逆天”。
自己的窘态被人发现,清礼干咳了一声:“春桃,都这时辰了,怎么还要出去?”
春桃从拿出一个绢帛包着的戒指递到清礼面前:“回二公子,春桃去替小姐送东西给古公子。”
清礼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心道:春桃今日怎么这般不懂事,月儿要把戒指还给墨云她不拦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帮月儿去送。转念一想,春桃也许并不知道事情始末,月儿又怕说了春桃不去,就只吩咐了送戒指没说明缘由。
春桃说完就要走,她赶紧送了还要回来照顾小姐呢,哪有时间答二公子这些没用的问题。
清礼追了两步:“诶,春桃,我正好要去丞相府,你把东西给我吧,我顺手替你带过去。”
与清礼不够熟识的人,多认为清礼是个只会饮酒作乐的二世祖,就连现在朝中的职务也是靠了荣王爷才谋得的,春桃也是其中之一。
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清礼:“小姐说了,一定要看着古公子收下,二公子可千万别忘了。”
清礼愕然,旁人也就算了,竟然连小妹身边的一个丫鬟都开始嫌弃他了?当即作出烦躁的样子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爷又不聋,至于说那么多遍吗。”
春桃见清礼有些不乐意,缩了缩脖子,对清礼行过礼就回了清月的院子。
清礼头一仰,不屑自语道:“臭丫头,也就在月儿护着的时候敢跟小爷作威作福,现在知道主子不好惹了吧?”清礼语气间满是得意,自认胜了一个丫鬟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小姐,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都会好受很多的。春桃就在一旁听着,小姐也只当春桃是个死物,听了也没法跟外人说。”
瞧见春桃进来,清月收了眼泪,声音的沙哑却是掩盖不了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把东西收下了?”
“春桃没到丞相府,要出王府时就遇到了二公子,公子说正好要去丞相府,就顺手帮着带过去。”
清月点点头,心知过会儿戒指还会被二哥送回来。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通了就好了。你也不必陪着,有人来,就把他打发了。若是那人拿着什么殿下皇子的名头硬闯,直接叫侍卫打断了腿,丢到接上去。”
春桃呆怔了一下,小姐这是被谁欺负了?得空还是去找古公子说上一声。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小姐不是因为古公子神伤就好。
屋内又剩下清月一人,对着冰冷的墙壁独自叹息。罢了,有空她自己去一趟,该断总是要断的。想想也真是可笑,明知道和墨云在一起会坏了天数,她什么时候也会逆天而为了?或许这是老天爷对他们的一种保护也不一定。虽是如此想了,清月还是难以释然。若是有两个选择摆在清月面前,她宁愿受了天谴也想让墨云信她,可惜,没有人能够给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