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街道上,清月带着春桃,蹲在一个小贩的摊位前揪着一把画有梅花图案的团扇讲价。
看着自家小姐蹲在地上和小贩争的有来有往,脸都红扑扑的,就差没拿出身份来压人了。荣王府家的小姐为了两个铜板蹲在街头和小商贩还价,说出去实在是不体面,春桃本来想给了小贩钱拉上小姐赶紧走,被清月一记狠厉的眼神制止后,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欲哭无泪。
别看古墨云抢了清月的转世身份,为了自己的命根子清月只是纠缠了十多年。可某财迷当初在天界的一段佳话可是被传颂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界三皇子尚年幼时得了天君赐的一件形状如金元宝的法器,据说是个缩小版的摇钱树。被他二哥借(骗)去用了用。结果可怜的二皇子几十年睡觉都半睁着眼睛,其守财程度可见一斑。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清月怀揣着经过自己的努力为荣王府省下了两个铜板的扇子,带着春桃再度挑选对手。却不曾想,自己与小贩讲价的全部过程被一个青年男子尽收眼底。小半个时辰说短不短,一般人也不会无聊到来看热闹,但繁华的长安街道上,绝对不会缺少无聊的人。
走出不到百步,清月的目光又落在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位上,顿住了脚步,显然对手正让她满意。摸了摸刚才省下的两个铜板嘴角挂起了微笑,心情不错。
春桃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每次看着小姐在摊位前露出这种表情,春桃都希望那些一辈子不嫁人,一直陪着小姐的誓言都不作数了。
“小哥,这糖人怎么卖。”
“五,五个铜钱,喜欢您拿走。”
呼,春桃送了口气。好在卖糖人的摊主不像刚才那卖扇子的是个新来的,是熟人。说是熟人,其实就是被清月讲了两次价以上的摊贩,知道这小姐的讲价功力,吃点亏就卖了。
清月喜滋滋的从荷包里取出钱袋来准备付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糖人爷看着甚是喜欢。这卖相,识货的绝对不止给五文钱,原价多少,爷要了。”
别管生意大小,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有人给钱,小贩自然开心。可转头看了看清月,这位怎么看都不是讲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主,只得向和二人同来的春桃平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春桃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平安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俩看名字都知道是个说不上话的,找我俩能管用吗。
小贩眼看着指望不上这俩人,清月又是个自己绝对劝不过的,只得向墨云求情:“这位公子,我这摊位上还有好多卖相不错的糖人,您随意挑个别的,小的给您算便宜些。不然小的再给您做一个一样的也成。”
不等墨云说话,清月先把话头子抢了去:“你问他做什么,你是同我先谈好了价钱的。”说完还手胸前,盯着小贩。大有你不马上卖给我我就砸你摊子的意思。
墨云暗自好笑,也不难为糖人小哥,只对清月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说:古往今来的规矩,购买物件价高者得。若是比上荣王府,莫说是我古墨云,就是搭上整个丞相府也不够看。
不过荣小姐貌似没那么阔绰啊,只要荣小姐今天出得起价,我古墨云愿意忍痛割爱。”
清月瞪着他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说她穷?王府就她一个女儿,皇室皇子众多,却没有一个公主,亲王们的府邸也都不在皇都。几乎整个国家的宠爱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虽说是成年以后才能有自己的封地。但整个九周除了太后和长公主谁敢说比她有钱?
许是被怒火冲昏了理智,连着刚才省下的两个铜板也一并拿了出来,转头瞧着小贩:“你说,这糖人本应该卖多少你就要多少,要多少本小姐都给得起。”说完清月就后悔了,心疼的眼皮直跳,不断祈祷着一个心仪的数字。果然脾气不能抑制一个人的冲动,但是钱可以。
糖人小哥见清月这般架势,哪还敢提价,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敢支吾出半个字来,之是缩着脖子伸出五根手指。
清月嘴角这才有了些弧度,正准备付了钱再向边上那个没有一点风度的无耻败类炫耀一番。谁知墨云同学拍在摊位上一锭银子,“五两银子,小爷要了。”
不等清月有所反应,便带着平安扬长而去。糖人小哥收了银子,卷了摊位逃也似地脱离了清月的视线。逃回家中蒙着被子,搂着银子,心想离荣王府近的几条街,自己再也不去了。不怕公子后悔,就怕小人咄咄啊。
清月气的跺了跺脚,连继续逛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说是要回王府,就一个劲的往前走。最后要不是春桃拦着,连丞相府的大门上有几颗钉子都数清了。
好不容易劝得清月放弃了去丞相府找古墨云的麻烦。
回王府的路上,清月低着头慢慢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春桃紧张的跟在清月的身后,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别再出现个让自家小姐感兴趣的摊位或者不顺意的人,随时准备用身体挡住小姐的视线。
好在,被古墨云搅和了一番清月也没了再继续淘货的兴致,一路上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脚下。总算是回到王府之前没生出其他事端。未曾想,自己这一颗还悬着的心刚准备落下来,家中却起了火。
回到王府已经快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不论是天家,王府,在或是一方知府家中,主子和下人自然是不能一起用饭的。陪着清月去了主厅,春桃就告退到王府丫鬟下人的饭厅去。
春桃刚一踏进门,就看到今天的饭桌上似乎是多了一个熟人。平安正抱着饭碗大吃特吃,见春桃进来了,尴尬的挥了挥手。
据平安所说,他家那位爷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既然两家已经定了婚事,早晚都是要同住的,早些时日也没什么。
春桃擦了擦冷汗,希望小姐那边别太热闹才好。
事实上主厅这边的晚饭进行的极为平静。看着古墨云对荣王爷,陈氏嘘寒问暖,与大哥二哥侃侃而谈,没有半点要找自己麻烦的意思。若不是清月早在心中把古墨云和无耻之徒画上了等号,还真以为这厮心存愧疚,转性了。
因为实在太过诡异,清月只吃了个半饱。墨云晚饭之后恍然大悟的想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妻这个事实,便以促进未婚夫妻感情为由,拉上清月到院子里去赏月。
走到院子里,清月寻了个石墩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昂着头看向墨云,也不说话,大有你什么把戏都使出来的架势。
古墨云玩味的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糖人来。
“这次来王府小住,虽说是两家长辈商议的结果。但我可是很珍惜这次机会,专程来为我们以后的幸福努力的。娘子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这可不是普通的糖人,我拿到它的过程还有些波折,最后花了五两银子才拿到手的。”
看着古墨云献宝似的捧着那只缺了一只耳朵的兔子,清月一度认为这货是觉得不好吃才给自己的。微笑着让闻讯赶来的春桃收下客人的礼物,还将客人二字咬牙切齿的重读了一下。
哼,要不是怕污染了王府,早把这被狗咬过的兔子扔进池塘里面去了。接了“礼物”,清月毫不留情的让春桃送客。
由于墨云一时兴起早来了两天,本来给他准备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妥当。这货死皮赖脸的说自己就委屈一晚,既然是未婚夫妻,早些时日同床也无妨。清月虽然看着娇小可人,但荣王府世代武将出身,纵然是女子出手也绝不含糊。可怜的古同学被捆了手脚,用帕子堵了嘴巴,扔到了二哥荣清礼的院子里。清礼尚未成亲,还算方便。只是可怜了二哥,和这般货色同床共枕可别生出了什么心理阴影才好。
将古墨云“送”走后,清月盘算着怎么把这次吃的亏报复回去,自动忽略了自己曾经占了无数次便宜的事实。
“小姐,墨云公子虽是这般脾气,往后倒也不会亏待了小姐,这糖兔子。”
“扔了,喂狗!”
“可是小姐。。狗是不能吃糖的。”
清月白了春桃一眼,被那无赖气了气也就罢了,不成想自己家丫鬟也来气她。
“狗不能吃就掰开那无耻之徒的嘴塞进去!”说完,气呼呼的回了房间。那摔门声音震的春桃心跳都漏了一拍。
春桃笑容苦涩,这荣王府,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清礼和墨云二人躺在床上,清礼本想趁着此时交代墨云几句,看着墨云思量着什么,并未打扰他。谁知墨云想着想着竟笑了出来,脸色还微微泛红。这一对视,惊出清礼一身冷汗。一个翻身下了床,见墨云疑惑的看着自己,自己怕是会错了意。赶紧出言解释,只道是父亲交代的文书自己还没看完,让墨云先睡。若是让墨云先问出了口,岂不是更加尴尬。
墨云的思绪记挂在别处,也不多问。再度躺下,嘴角微笑越加明显。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