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澈想要抽手,又被宋青书抱住了大腿。被孙世澈拖了几步,宋青书身上的衣服被磨得不成样子。
清月心里向宋青书比了个大拇指。她的作用是逼宋青书提起勇气,而不能代替宋青书把孙世澈留下。若是什么事都让她做了,就算今日孙世澈不走,保不准哪天两个人又要闹别扭。就是月老牵了红线,还保不准有没有断的那天呢。
孙世澈看着自己腿上的宋青书,一阵心累。
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路拖着宋兄回幽州吧。宋兄无权无势的,就算这一路不被拖死,到了幽州也会被他家里人打死。
孙世澈只得好言相劝:“宋兄,事已至此,不可强求。说些心里话,既然我二人引彼此为知己,世澈也是舍不得宋兄的。但眼下看来,这误会是解不开了。古有高山流水得知音的千古佳话,你我虽不敢自比伯牙子期,却也不似他们那般落得个阴阳相隔的田地。宋兄,放手吧,等我回了幽州一定寄信来。”
见宋青书依旧死抱着不放,孙世澈便伸手去掰,宋青书自然是再也抓不住了。孙世川见终于摆脱了麻烦,拎上行囊去追亲弟。
“荣小姐,今日只要能将孙兄留下,一切后果我都愿意承担。日后只要是荣小姐所提,青书绝无二话。”
清月很满意宋青书的觉悟,却还是装了个傻:“谁是孙兄?我认识吗?”
宋青书看着清月狡黠的笑容,就知道了清月想让他说什么。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可当下的形势却容不得他犹豫。
“请荣小姐帮我把世澈……把世澈哥哥留下。”这话说完,宋青书把头埋低,不敢再去看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愕回头的孙世澈一眼。
清月这才拍了拍后赶来的墨云:“去,交给你了。把孙世澈捆了,他兄长直接赶走。”
墨云深知宋青书和孙世澈是一对假断袖,清月要出手阻拦人家实在是不占理,只能想着如何劝解清月。
“月儿,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清月不耐烦地打断了墨云:“人都要走了废什么话,你不管我管。现在墨云是朝廷重臣了,我这连个封号都没有的王府小姐自然是支使不动了。”
听着清月夹枪带棒的话,墨云只能摇头苦笑。想说些什么,清月已经把山竹塞进墨云怀中,闪身拦在了孙家两兄弟面前。
孙世川都劝了他这个弟弟好几天,好不容易孙世澈同意跟他走了,又出来一个清月搅局。孙世川再也无法忍耐:“荣小姐,我因为你是王府小姐一再忍让,但我们孙家的名声也不能因此败坏。若是荣小姐还要阻拦,等我回了幽州,必定一纸奏折直交圣上。”
孙世川心里都要郁闷死了,心道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随便出来个小姐都这般霸道。现在明明是他占理,这位小姐竟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孙世澈也是郁闷,他虽然知道清月是不忍看到一对眷侣相隔两地,但他和宋兄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奈何孙世澈心里清楚,不论他如何解释,清月都认定了他俩彼此之间情浓似海深。
“荣小姐,我和宋兄今生的缘分已经尽了,请荣小姐在宋兄清醒之后代我转告,来生世澈依旧愿意将宋兄引为知己。”
切,清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这话的人多了,什么生生世世的,要是每个凡人说了来世相见都能如愿以偿,还不把老赵累死。既然是凡人就好好把握今生算了,来生?她一个当神仙的还不是投错了胎?
“想走很容易,只要你发誓说你对宋青书没有半点情意,我绝对不拦着。如若不然,就看你本事了。你我都不让别人帮忙,只要你能走得了,就轻便吧。不过若有人坏了规矩,这长安城中还是有地方说理的。”
最后一句是对孙世川说的,清月第一次见他,自然不知道孙世澈这大哥和宋青书一般柔弱。就是想帮自己弟弟,孙世川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墨云和孙世川同时腹诽:若是说理,带自己亲弟弟回家,还要被人拦着,这理和谁说去?
清月看准了孙世澈不敢下重手,发扬了耍赖皮的风格死缠着孙世澈打。
孙世澈一时间摆脱不开,急道:“荣小姐,就算是我和宋兄之间真是如你所想的那般关系,是去是留也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你如此相逼,跟那些强抢民女的恶少有何分别?”
清月并未给出答复,并非是不想,而是孙世澈虽处处留手,她此刻也应付得极为吃力。
看清月不理他,孙世澈又对宋青书道:“宋兄,你这么做,你要我与家中决裂吗?君子之交淡如水,明知道留不住的怎可这般死缠烂打。宋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与江湖。”
宋青书呆怔在原地半天没说话,他自然不想看到这般情形,但他更不愿意面对和孙兄相忘于江湖的场面。
过了好半晌,清月都快累到脱力了,宋青书才借着酒意艰难启齿:“今日所为,实在是青书不得已而为之。孙兄若需要的是一个家,日后青书定当还你一个。”
孙世澈一愣,反应慢了一拍,再看宋青书多了几分难以置信。被清月制住了手上的关节,也顾不上去挣脱。宋青书也望着孙世澈,孙宋二人目光交汇,汇集了整个世界。
墨云一手扶着额头不忍直视,心道这宋青书莫不是假戏真做了?宋青书眼中倒映的神色,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与人谈起清月就是这般神情。
刚才孙世澈拖着宋青书出了宅院,几人正站在大街上。两人深情的对视顷刻间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从那些路人的目光判断,现在的局面被认定成了宋青书和孙世澈搞断袖,而清月作为孙世澈的夫人来捉小三。
清月被盯得有心理压力,放了孙世澈,退到墨云身后躲着。反正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怕孙世澈跑了,宋青书要她帮忙把他的世澈哥哥留下,清月功成身退,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见清月躲在自己身后,只敢露个小脑袋出来看热闹。墨云不禁有些好笑,原来他的月儿也是知道害怕的。
转身对清月道:“月儿,这次就罢了,以后可不能这般冲动。就算你想帮他俩,也该注意些方法。若今日在此的不是孙世川而是孙巡抚,这事恐怕要变得很麻烦。”说完墨云又想起清礼曾跟他说的,清月那日为何要跟周蠡回府的缘故,似乎每次清月做事不经大脑都是为了旁人的感情问题。
清月还记着之前墨云不但不帮忙,还要拦着她。别过头去,不听墨云说教。
宋青书和孙世澈不顾众人围观,就这么对视了半晌。
宋青书已经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摸不清孙兄是否对他除了棋枰上的知己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意思。竟有些后悔从小没多学些功夫,若是自己也有古兄那样的伸手,早就像古兄那般强推了。哪像现在,只能忐忑地等待世澈哥哥,呸,孙兄的回复。
孙世澈叹了口气,却没理宋青书,对孙世川道:“大哥,我已习惯了长安城中的生活,不愿抛弃这份熟悉,还请大哥成全。家里那边,就请大哥连我这一份孝道一并尽了,来世世澈定当回报大哥。”
孙世川指着自己的弟弟和宋青书半天没说出话。把孙世澈的行囊丢在地上,愤愤而去,扬言要让圣上决断此事,还他孙家一个公道。
墨云深知此事不论出发点如何,清月的做法都有些欠妥当。人家就是真的一纸奏折递了上去,他们也没得反驳。大不了到时候皇上怪罪起来,他帮清月顶了。
清月却不以为然,还对孙世川做了个鬼脸。心道就是你递了奏折来,能不能送到皇上面前还两说。就算送上去了,孙世澈还能把他和青书美人的红娘供出去不成?
孙世澈好容易把宋青书哄着回房睡着了,出来面对清月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埋怨。
倒是清月先开口:“明日你和宋青书都到观月棋楼来,当个座上宾客,对局费和玲珑一样。若是有人出银子与你们对弈……咱们对半分。”
清月本想说全都归你,想了想还是有些没舍得。清月这提议还是行得通的。出银子找玲珑下棋的都是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富家公子,真正爱棋的人更愿意把这银子交到宋青书和孙世澈手里讨教两招。就算棋楼多了这两位也不会自己和自己抢生意,反而扩大了市场。
孙世澈摇头道:“我和宋兄日子虽过得不宽裕,倒也足以维持生计,还没到需要荣小姐接济的地步。”
好心好意帮你们,这厮竟然还傲娇上了?清月腹诽。
“若是日后你们找到了合适的差事,随时可以另寻生计。你的青书美人可是说过要养你的,现如今他怎么养你,靠赌棋?现在长安城中哪还有几个敢跟他赌棋的了,靠这过活还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情饮水饱是画里才有的,就算你不愿意好歹也跟青书美人说一声。”
清月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她还要回去教训不听话的某人,没工夫陪孙世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