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墨云说话,清月都没搭理。至于原因,墨云自然是心知肚明。把清月送回荣王府,墨云就说刚上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逃之夭夭。跟着回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不如赶紧找个借口遁了。有道是夫妻没有隔夜仇,躲过了今天都是一片温柔旖旎。
翌日,清月没让春桃和敛秋跟着,一个人偷跑了出去。经过清逸屋门前时大气都没敢出,好在没被发现。
出了王府大门就直奔观月棋楼,今日是约了宋青书和孙世澈“夫妇”的,总不见得自己的邀约让人家先去等着。
玲珑见清月进了棋楼,更加卖力地抚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没能得手,但好在她没有暴露。玲珑还记得清月曾许诺过的每日叫墨云来陪站一天场,既然暂时不能长相厮守,就能伴一日是一日。
没让清月等多久,宋青书和孙世澈便携手而来。孙世澈本来不想接着这个差事的,就算现在没了家里的接济,他也觉得端着一个女子的饭碗有些怪异。奈何宋青书听他说了,一定要来,还说能挣清月银子的都不是一般人。
该说的想必孙世澈已经说了,清月没再把跟孙世澈说的再跟宋青书说一遍。单独辟出了一个雅间给两人,叫跑堂贴了告示出去。
刚贴了告示,也不指望马上有人慕名而来。虽说每天在观月棋楼门口蹲宋青书的不在少数,但一百两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三人就在雅间里喝茶下棋打发时间,宋青书和孙世澈轮番上阵,皆是被清月杀的人仰马翻。
“不下了,不下了。”宋青书潜心钻研了好久,自认有所精进想要找回场子,却是再一次被打击了个体无完肤。孙世澈倒是不介意,能与高手对弈,不论输赢他都是开心的,更开心的是他家青书美人也是高手。
清月想不到和两个棋呆子还能找到什么话题,就拿出昨天在宋青书宅院中的事来说。
孙世澈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还算灿烂的一张脸阴沉下来,其实对孙世澈来说,没有表情就已经算是好心情了。
宋青书则是装作喝多了酒断片,对昨天的事情一概不记得。
清月自讨没趣,捧着茶杯默默掩饰尴尬。
孙世澈比他兄长找来之前还开朗了许多,见清月不再提那事,也不继续板着脸。幽幽开口道:“荣小姐近日气色不错,看来古兄新上任忙的很,入了夜都不忘处理公事。古兄如此尽职尽责,若为一方县令,必定会是个被百姓称颂的父母官。”
宋青书也摇着折扇,在一边帮腔道:“就是不知道,墨云老弟屋里的侍女有没有咱清月这么好的气色了。古老弟处理公文直至夜深不得入眠,有一倾城佳人红袖添香,姣好容颜被烛光衬得温婉可人。那场面,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清月顿时气结,你俩今天还能一起坐在这棋楼里惬意都是我的功劳,不感谢一番就罢了,竟然还调侃上了。清月自知不是孙世澈的对手,看着宋青书眯了眯眼。谁知宋青书学着清月寻求墨云庇护的样子,躲到孙世澈身后,露了个脑袋出来吐舌头。
罢了,今日有孙世澈实力护妻,若是哪天让我碰上你走夜路落单,定要把你头上套了麻袋打到你喊亚麻袋。
清月丢下一个来日方长的眼神,气鼓鼓地出了雅间。她是偷跑出来的,待得太久了容易被三哥发现,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宋青书和孙世澈相视而笑,直呼今日赢得过瘾。第一次宋孙联动,完美成功。
昨日做了仙芝酿,今日便能喝了。清月让吉祥拿了一坛送到三哥屋里。
吴刚当日没能顶上吉祥这个名字,墨云一直心有不甘,到底买了个下人取了这个名字。清月看他老实本分,正好三哥身边又缺了一个跟班的,就跟墨云把人要了来。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再买个叫葡萄的丫鬟,满足一下春桃的遗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清月叫了春桃也捧了一坛,准备进宫去看看墨云。
清逸得了好处,正所谓拿人的手短,也没拦着清月,只说心里记着时辰早些回来。
清月进了宫,本想找个宫女问清墨云所在,自己过去。谁知那宫女是认识清月的,并深谙清月的性子。说怕清月迷路,执意要给清月领路。对她这般热情,估计是那位皇子府中的。因皇上的宠爱,众皇子平日里也对清月照拂有加。
到了墨云当差的地点,清礼也在,正以前辈的身份自居,向墨云传授经验。
墨云见清月来了,丢下清礼迎了上去。
清礼酸溜溜道:“果然女大不中留,有好东西只想着墨云,都不说给二哥也带一坛来。”
看二哥要去抢春桃手上坛子,清月拍掉了清礼的手:“当差期间不能饮酒,这一坛是给墨云带回丞相府的。二哥若是想喝王府酒窖里还有,管够。”
清礼也不敢坏了规矩,就趴在坛封出猛劲吸鼻子。
“这仙芝酿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月儿,不若二哥出银子给你开个酒楼,把醉仙楼给比下去。赚了钱,你拿大头,我沾些光赚些零花钱。”
清月斜睨了一眼清礼,她都不知道二哥这么有钱。没有墨云帮衬着以后,被坑的那个就变成了清礼。看二哥每次被她坑过以后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以为二哥都快一贫如洗了呢,竟还能拿出银子开酒楼。
不过清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有自己的棋楼和绣坊,顾全这两样就够她活得潇洒恣意了。更何况人家醉仙楼是百年老字号,没由得她下凡过上一世就把人家挤兑塌了。
若是周蠡被她二哥这么一劝,可能会一时兴起生了开酒楼打对垒的心思。但清月来自“刻板”的天界,几百年的认知告诉她不能随意破坏日后会留下底蕴的招牌。
墨云一脚踹开了围着坛子打转的清礼,这可是他的月儿专门来给他送的,岂容得旁人觊觎。墨云丝毫不觉得见色忘义有什么不对,反而十分自豪自己的钟情。所以跟墨云有着十几年交情的清礼,理所当然的被排挤成了旁人。
屋里其他人都埋头做自己的事,虽然大家都是一起当差的同僚,但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就是坏了些规矩也没人说什么。
墨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对清月道:“这戒指我找了长安城中最好的银匠,改成了你能戴上的尺寸。”
清月接过来,戴在了原本光秃秃的手上,在墨云眼前晃了晃。
“好看吗?”
墨云微笑点头:“我的月儿戴什么都好看。”
说到首饰,除了春桃过妆瘾时苦苦要求以外,清月都不会刻意去穿戴什么,最多就是束发时插上一根钗。不过这个戒指意义不同,清月还是愿意时刻戴着的。
清礼在旁边干咳了一声:“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这里还有别人呢。”
屋里的其他人纷纷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清月脸色有些泛红,她对于当中秀恩爱这种事还是有些害羞。墨云却对清礼的话置若罔闻:“你终于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定位了,既然知道自己是外人,怎么还厚着脸皮还在这里发光发热。你那职务很清闲?”
清礼气的干瞪眼,是谁叫他来帮忙的?这会儿又嫌他当电灯泡了?墨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清礼的气势率先弱下来,离去之时灰溜溜。春桃也不打扰二人,本来想先去外面候着。墨云递来了一个眼神,春桃改口道:“突然想起敛秋说夫人那边有吩咐她要先回王府,拜托古公子散值后将小姐送回去。”
也追着清礼出去。
清礼刚出门就看到闲步而来周蠡,看上去来者不善。清礼怪声道:“殿下又要去墨云那里视察?”
心里满是不屑:这九皇子几乎每日都要去墨云那里看看,还不是希望能抓住什么漏洞做些文章。也不想想墨云要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是早就和我家小妹成亲了?
周蠡看似和煦,实则皮笑肉不笑道:“墨云刚上任不久,细节上容易出岔子,本王也是出于对墨云的关心。”
清礼也假意客气:“殿下的关心,在下先替墨云谢过了。不过今日殿下还是不用去了,我刚从墨云那出来,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说完,清礼就拱手道别。反正他是提醒过了,这周蠡听不听劝就不是他要管的了。
看着周蠡依旧向墨云那处过去,清礼嘴角一咧,自语道:“我可是好心劝过你,自己要去受刺激可怨不得别人。”
“你只管做你的事,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搅你。”
周蠡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顺着门缝往里瞅了一眼。正看到清月捧了一杯茶给墨云,又拿起墨云的折扇轻摇,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妇人。周蠡眼角嘴角,只要是脸上带角的地方都是一阵抽动,又不好在宫中表露得太过明显。推门的手抬了又放下,黑着一张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