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灭口的话,只需要让如意一人闭嘴,婆母就不会知道了呀,本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看着清月越发趋近危险的表情,墨云额角滑下一颗豆大的汗珠。听见从清月嘴里喊出如意的名字,墨云心里一紧,赶忙上前拦着清月,以免她做傻事。
“月儿……”
“干嘛!”清月朝他瞪过来,凶巴巴地问道。
墨云伸出来的手悬在半空,收回去也不是,伸过来也不是的,好生尴尬。又听见清月叫了春桃的名字,墨云才略微放宽心,要灭口总不能连着春桃也灭了吧。
清月拿出一对镯子,分别给了春桃和如意。春桃也不客气,说了句多谢少奶奶就把镯子戴在腕上欣赏。如意摸不准清月的心思,有些诚惶诚恐不敢接。
清月见如意这般样子,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是长公主殿下给你们的赏赐,说你们在我身边陪着,算是尽心尽力。如意,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
“奴婢多谢少奶奶,多谢长公主,日后少奶奶有吩咐,奴婢就算再难也要办到。”
如意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重的赏赐,喜滋滋地用绢帛将镯子包起来。
墨云看着清月紧咬的牙关,怕是这会儿正心疼呢吧。这镯子可不是长公主赏的,恐怕是月儿为了堵如意的嘴,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来的。
丞相夫人这会儿正在房中,接待来送回礼的吕公公。没想到她这个媳妇与长公主这般亲近,收了她的礼物不说,还送来了回礼。
“郡主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说贵妇公子和夫人都对她很好。可方才咱家路过郡主的院子,特意驻足观察了一阵,出来进去的也就三个丫鬟,看来郡主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思啊。”
丞相夫人讪讪一笑:“怎么会,我们合府上下,都拿这媳妇当宝呢。只是月儿这孩子爱清净,才没安置太多丫鬟过去,不过那院里的事务都是有人打理的。”
吕公公心中犯琢磨,素问郡主出嫁前最爱热闹,一直是让荣王爷头痛的主。爱清净?怕是郡主担心,从你这里挑走的丫鬟都是你的眼目吧?
吕公公眯眼一笑:“那咱家就放心了,一定如实禀告长公主。”
丞相夫人心中戚戚,一直将吕公公送到院门口。心说怪不得长公主派人回礼,原来是提醒她,清月这般她是看着的。
屋里忽地静下来,清月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彻夜守岁本就难熬,还遭了半夜的折腾,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如意主动去准备了热水,清月捧上睡衣过去,也不用春桃和如意陪着,一个人泡在浴桶里。
热水包覆全身,清月只觉通体舒畅,似是身上所有的酸痛都融在了水中。
“不过这浴桶还是太小了,坐在里面都伸展不开,要是有个池子就好了。”清月喃喃自语,不禁怀念王府的大池子。
“要不说你我心有灵犀呢,竟想到一块去了。改天我就找工匠来,在这屋里修个池子,不过你我就得先去厢房住上几日了。”
墨云不怀好意地走过来,朝浴桶里面望了望,失落地摇了摇头。清月在里面四仰八叉地半躺着,没有空间留给他。
这是清月看墨云过来,故意摆出的姿势。该看的早就被看光了,若是束手束脚地遮掩,给墨云腾出了空间才是大事。
“不必了,这么多年屋里都是用的浴桶,我才进门你就要修池子,婆母还不埋怨我铺张。”
墨云自然是看穿了清月的心思,不过经清月这么一说也是,如今他的月儿是要当懂事媳妇的,他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也好,那改日我购置一处别院,要修池子就在别院里修。得了空,咱们去别院里逍遥快活。”
清月默不作声,盯着水面上飘起的热气发呆,墨云就在边上坐着等。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清月有些熬不住了,再泡一会儿她连鳃都泡出来了。
“墨云,我洗好了。”
“那便出来吧,难不成还要相公帮你?”墨云微笑起身,作势就要抱清月出来。
“不必不必,我自己出来就成。”清月慌忙摆手。“只是我还要换衣服,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墨云满不在乎道:“你我之间,何须回避。”说着,墨云伸手一捞,就这般将清月从浴桶中捞出来。也不顾清月挣扎,扯过一条帕子,仔细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外面寒冬数九的,屋里却是暖和,这样虽然不会着凉,但清月心里却是别扭。
清月伸手要去拿衣裳,墨云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抢到自己手里。
“给我。”清月语调中不带半分感情,也不去抢。她这会儿正累着呢,才没有心情陪他玩这种游戏。
“就这般睡便是,睡得还要安稳些。”墨云倒是兴致很高,将头发擦干后抱起清月。
清月被他放下,就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圈,小心提防着墨云的举动。
墨云只是斜着身子,倚在她身侧,捧了一卷书来看。见清月这般看着自己,墨云无奈苦笑,他有这么吓人吗?
“快睡吧,传饭时我再叫你起来。”
方才去见长公主,清月特意施了妆容,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现在墨云眼里映着她微微发青的眼圈,不免一阵心疼。
“大少爷,有人求见。”
外面春桃在叫门,墨云紧张地看了清月一眼,睡得还算安稳。穿了靴子快步走过去开门,对如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小声问道:“什么人?”
春桃疑惑地看了墨云一眼,莫不是古公子在外面有……
“春桃也不清楚,那人自称是从咸阳来的。”
“带他到耳房来见我。”咸阳来的,不得不小心对待。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墨云却没忘记那个险些让他俩天人两隔的是非之地。
不多时,春桃带回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面相端正,声音却有些沙哑。从咸阳过来的,算算日子,应当是除夕之前就动身了,一刻没敢停歇。
“久闻古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那男子一进门就向墨云行了个大礼,十分公式化的开场白,叫墨云摸不清这男子的目的。
那男子也发觉墨云并不认识自己,讪笑了一下道:“在下姓高,是咸阳城新任县令。”
县令?找他何事?“原来是高县令,恕古某怠慢了。”墨云拱手回了一礼。
“哪里,是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偏偏挑了年关叨扰。”
两人客套了一番,墨云试探着问道:“高县令此来是为了……”
“哦,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倒忘了正事。”高县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墨云眼角一抽,这高县令有些迷糊啊,不知道是不是累的。若是平时也这般,那咸阳城的百姓可真是中奖了,这样的父母官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在下听闻咸阳民风凶悍,初到时还担心难以管制,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发现咸阳民风淳朴,完全不似传言所说。在下向当地百姓一问,才知道古公子为咸阳城拔除了一颗毒瘤,今日一见,没想到公子竟这般年轻。在下略备了薄礼,是特意来感谢古公子的。”
“高县令谬赞了,铲除龙虎寨本就是圣上下了皇明。再说龙虎寨多年为祸一方,古某义不容辞。高县令的心意古某心领,还请高县令将礼物带回去。”墨云推脱道,铲除龙虎寨算得上他的私人恩怨,这礼物他受之有愧。
高县令正色道:“古公子,这可推脱不得,若只是在下一人送的,公子不收也就罢了。可今日在下带来的,却是咸阳城百姓的心意,若是没有古公子,不知道咸阳城还要被那毒瘤祸害多久。”
听闻高县令此言,墨云更觉压力倍增:“咸阳城百姓本就被欺压多年,日子才刚有所好转,古某收下这些,岂不是和那土匪寨一样了吗。”墨云半开着玩笑的推脱。
高县令觉得此人可交,不居功自傲,不搜刮民脂民膏。可以说这个比他年轻几岁的少年人,更有资格作为一方父母官。只是不知道墨云的身份便注定他不会屈居于县令一职了,不然能得他照拂的一方百姓可谓有福了。
“古公子,在下虚长你几岁,若是公子不嫌弃在下,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
墨云心中思衬了一番,对高县令也是颇为欣赏的。任谁都知道,咸阳城就是个烂摊子,就凭他有这般魄力,也值得一交。
“承蒙高兄看得起。”墨云拱手道。
听闻墨云对自己的称呼,高县令很是高兴。
“既然古贤弟认我这个兄长,就一定要收下咸阳百姓和为兄的谢礼。贤弟也不必担心,为兄已经减了咸阳的税收,不会给百姓造成什么负担。若是贤弟不收,为兄可没法和咸阳城中百姓交代。”
墨云却之不恭,本想邀高县令把酒言欢,高县令也急着回去,只说下次。墨云便让平安也备了些礼物,让高县令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