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的窗帘被大风吹起,呈现出一室的凌乱。寝室内撕碎的衣衫随处可见,花几翻侧,花瓶里的花枝四散,残瓣满地。
寝室中间的大床上,娇丽女子秀发凌乱,艳眸紧闭,娇躯微侧,轻浅的呼吸均匀规律,明显还处于深眠中。男人坐在女子身畔,上身靠在床头靠垫上,眸光复杂地盯着那血迹斑斑的朱唇。伸手轻抚着那干涸的血迹和那深深的齿印。伤口很深,整个下唇竟没有一处完好……
女子柳眉轻蹙,在梦中痛呼出声,男人的手如触电般缩回。深邃的眸瞳掠过一丝恼怒。她该死的竟倔傲至此,宁愿咬伤自己也不愿示弱分毫!如果她不是如此的桀骛不驯,如此的针锋相对,他也不至于理智全失,丧失人性地粗暴伤她!她总能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激发出来……龙天熙心中涌起阵阵难言的苦涩,后悔、内疚的情绪像一把尖刀不停地割扯着他的心!从来,他都不愿伤她分毫……
对自己的失控感到万分的愤怒,龙天熙翻身下床,随手扯起外袍穿上,冲出寝室,飞纵下花园,一拳捶在一棵老树的树干上,大树轰然倒下。随后,后花园里刚修整好的石山、凉亭、花木,凡触目所及皆惨遭毒手,偌大的后花园顷刻间便被夷为平地。周围的下人纷纷走避,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任由林叔把他拉进书房,一众下人帮他包扎,龙天熙一言不发,铁青的脸色已经恢复平常的冷漠,深邃的眸瞳莫测高深。恢复运作的大脑冷静思索着整件事的几个关键点。吩咐婷儿和丽儿拿药膏上去为子双上药。挥手摒退一众人等,书房里只剩下龙天熙、林总管与冷松。
“说说京城里的流言吧!”冷冷的声并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骤眯的寒瞳掠过一丝厉芒。
“呃……”林叔嗫嚅着却不知如何开口,那些流言相当难听,府内的人一直都很反感,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小心防着,不让双儿和三皇子听到分毫。不料原来双儿清楚得很,从头到尾只瞒住了三皇子一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龙天熙冷冷的声好像裹挟着寒冰,让听的人寒意彻骨。
“就从你在醉香楼当众搂住双儿开始传的……”
“很好!”龙天熙寒眸倏凛,慑人的厉芒让从小看到他大的林总管也不由得一颤。
“冷松,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杀人也好,削嘴也行,总之,从今天开始,只要再有一句类似的话传出,小心你的人头!”
“遵命!”接下任务的冷松面不改色,倒是一旁的林总管吓得脸色苍白。这,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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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退随行丫环,刚起床的子双忍着身下的疼痛,独自走向后花园,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她要好好想一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眼前一片狼籍的景象让她吃惊,子双掀唇苦笑,脾气不小嘛。转身往前花园走去。
“双儿姐姐!”身后软软甜甜的呼唤让子双脚下一顿,但她并没有回头,甩甩秀发,迈开步子继续往前。此刻,她没有心情见不想见的人。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更急了,对方好像跑着追了上来。子双自顾自地走到赏莲亭。好吧,一大早吵一架增进食欲也不错。子双自认没有很好的雅量可以与情敌和平共处!转过头,盯着那个小跑着向她奔来的女子。
“双儿姐姐!”那女人立定在她身前。
“不好意思,我没有胡乱认妹妹的习惯!”子双冷冷地嘲讽着,下唇微微一痛,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她欣赏面前女人微僵的笑容。
“对不起,那请问我可以叫你双儿吗?”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啊!
“直接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子双撇开艳眸,盯着旁边清澈的湖水。
“呃……”面前的女子显然不习惯如此直白的对话,双手捣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没空陪你在这里耗,如果要装可爱就请到男人身边去吧。”子双不耐烦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凉亭。心里莫名的烦躁又多上几分。
“我可以做小的,我不介意做小妾的。”身后的女人显然是慌了,终于把来意挑明。
子双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去。
“不用客气!”清冷的声出口后,子双头也不回地往前迈去。
“不是,请你听我说……啊……”身后的人好像急步追上来,却不小心掉进了旁边的湖里。
听到巨大的落水声,子双心一惊,倏地转过身,奔向湖边,看着那载浮载沉的身影。该死的,她竟然不会游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费尽力气地从背后把她拖上岸,帮她把嘴里的水拍出来,然后做人工呼吸,直到那昏迷的人呼吸平顺了,子双才松了一口气,讨厌归讨厌,她可不想背上一条人命。极目四眺,下人和侍卫都在后花园清理,现在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试着用力把那女孩拉起来,看能不能背得动……
“你在干什么?”寒冽的声传来时,子双心头一喜,忙抬起头,那骤然逼近的男人却拍开她拉着那女孩的手。凛厉的眼神直劈向毫无防备的子双。
子双心头蓦然一寒:“你以为我要把她推下湖去吗?”
“不然,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没有,诚如你所见,我正准备把她推下湖,来个杀人灭口!”唇上的伤口被水浸过后透出彻骨的疼痛,但都比不上身畔男人那肃杀的表情伤人。子双清冷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在这一刻,她做出决定了。
她没有回头,径自走开。任由身后男人抱起那昏迷的女子急奔而去。两行清泪从颊上流下来,掉落在小径上,被松软的泥土掩埋……
龙府因为灵儿的晕倒而乱成一团,有侍卫奉龙天熙之命去请御医,有丫环手忙脚乱地给她换衣裳,有厨娘在熬姜水要给她擦身子,就连守门的侍卫都聚在一起不安地讨论着,没有人注意到子双的离去……
浑身湿透的子双顶着烈日,跌跌撞撞地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回到京城北郊义父家。当徐大娘看到走进屋子那个一身狼狈的人,顿时大惊失色。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身上满是泥污,脸色红得异常,平时晶亮的眼眸没有任何神采。看见徐大娘骇然迎上来时,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然后双眼一闭,便昏倒在徐大娘的怀里。
整整一天一夜,高烧不退,老大夫面色沉重,不只大人危险,就连她腹中的小生命也极为虚弱。
微弱的烛火映照着粗糙木板床上面色红得异常的人,高热的体温,烧得她意识模糊,痛苦呻吟的呓语不时逸出。床上的人始终不曾张开双眼,眼角不时逸出的泪珠灼痛了徐家二老的心。徐大娘坐在床边,抚着那持续高温的额,泪流满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几天还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此刻竟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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