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卓安把她的称呼从“宝贝”变成了“老婆”,林家美说他脸皮厚,不知羞涩,他依然如故,慢慢地,她也习惯了这种甜蜜的称呼,因为她愿意成为他口中的那个人。
可是,从刚开始的怂恿,到后来都没有对林家美这段感情,发表过任何意见的子茵,突然问她:“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林家美透过蚊帐的网纱,看着睡在隔离床的子茵,很确定地说:“嗯,我真的很喜欢他。”
子茵的床位在林家美的左侧,夏雨的床位在右侧。
记得子茵刚来的时候,每次她们想吃零食,都叫子茵出去买的,因为林家美总是理所当然地以大欺小:“我的年龄比你大,你是小的,所以你去买!”
每次子茵都妥协,直到后来才知道,子茵比林家美还要大十天,只是子茵清纯的模样,显得特别年轻。
其实去买零食很方便的,她们住在一楼,士多店就在楼下,只要在负一楼的楼梯左侧角,站在栏墙处一喊。
土多店老板娘就会伸出头来,问你买什么,然后把你买的东西用长棍叉上来,再把钱往下扔就行了。
可是林家美是出了名的懒,零食如果是有壳的,她宁愿不吃,手里拿着借来的书,背靠着床头静静地看,也懒得动手去剥。
因为她喜欢吃不用动手剥,就可以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就可以吞下去的零食,简单又方便。
很多时候,夏雨和子茵都觉得独食无瘾,无滋无味,一边用眼睛瞪着她,一边动手剥好递给她吃。
子茵转过头来看着她,语调轻浅地说:“谭经理说,小心你被人骗了!”
谭经理怎么知道她的情感动向的?
罢了!
她的事,估计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
怎么就被人骗了呢?
林家美对谭经理说的话,不以为然,她真的很想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谭经理一样,来者不拒,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似的,换完一件又一件!在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
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口,不管谭经理如何评价,都影响不了她对卓安的喜欢。
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想起开发廊的事,林家美试探着说:“我和他说,我们开发廊的事,他说开发廊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的原因,她都不敢看子茵。
子茵说:“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不适合做发廊,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的,可是我又不敢说!”
“为什么?”
对于子茵的退缩,林家美真的很惊讶,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为卓安而放弃,子茵又是为了什么?
子茵轻声细语地说:“谭经理说,单靠我们两个人是没可能的,他都不看好我们!”
又是谭经理!
林家美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谭经理说一句话,就动摇了子茵的决心。
林家美就不相信别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们俩就做不到,只是自己也取消了开发廊的念头,就没必要再去争论这个问题了。
午睡的时候,林家美睡得正香,突然被吵杂的声音惊醒,当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的时候。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惊叫,她蹙着眉,烦躁地捂着耳,又翻了一个身。
可是耳边的噪音,没有一点消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吵。
现在是午休时间,她们那么吵,真的是一点素质都没有,她真的很想骂人!
可是,在天龙酒店工作的这几年,平时午休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很识趣,不会像现在这样打扰别人休息。
终于忍不住好奇,她从床上爬起来,眯着惺忪的眼睛,拉开挡着床的窗帘布,走了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们吵什么呀?
烦死了!
没有人作答,她看到所有人都缩在厕所的门口,聚成一团,眼神惊慌,充满着恐惧。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同一个方向,一句话也答不上,也不敢往她这边走过来。
林家美察觉到不对劲,擦了擦模糊不清的眼睛,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就在她的正对面。
睡在上床的郭文凤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口吐白沫,翻着像死人一样瞳孔散大的白眼,伸着十指弯曲得像鬼爪一样的双手,双腿痉挛,看上去极其恐怖。
郭文凤全身都在抽畜,张着嘴巴就像喘不上气一样,显得特别挣拧。
因为她的抽畜,整张床剧烈地颤抖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画面,现在赤生生地出现在林家美的眼前,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般。
由于惊恐与害怕,她的脑袋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的状态,茫然地站在原地,双腿发软,盯着床上濒临死亡的人,不知所措。
床上的郭文凤还在不停地抽畜,头部拉伸着脖子向后仰,就像快要断气一般,伸着脖子想喊“救命”似的,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像死亡一般的白沫,从郭文凤的嘴角流了出来,她的瞳孔越来越散,白白的眼珠子像有什么牵扯着似的,拼命地往上翻,双手剧烈地痉挛着。
她要死了!
这是林家美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词。
她快要死了!
林家美仿佛与自己对话。
当她重复地说“她快要死了”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回过神来,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叫唤:
“快叫救护车!”
没有人动一下簌簌发抖的双脚,她们一个挨着一个地粘在一起,抱成一团,畏畏缩缩地往厕所里面退去,胆子小的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过来。
只有年龄大些的洗碗阿姨,慌慌张张地,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没有人打电话的情况下,林家美只得挪动着发软的双脚,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床上的手机。
因为她们的惊叫声太吵,她感觉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脚步摇晃地走到阳台。
她颤抖着手,对着手机按键按下去,可是按了几次,都按不准。
越是按不准,她越是急。
越急越乱,越乱越紧张。
第一次拿着手机,却按不准自己想按的那个数字,明明对准按下去,最后又按在旁边的那个数字。
急救号码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却按了几次,才成功地拔通了120,由于太过紧张与害怕,言语出现错乱,她连地址都说不完全。
当她成功地报上地址之后,又给程爷打了电话,她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紧张,断断续续地说:“郭,郭文凤,她快,快,快死了你们快点过来!”
挂掉电话,她马上回到郭文凤的床边,看着她还在痛苦地抽畜着。
再不救她,也许她真的就死了!
我要救她!
我不可以见死不救!
她要救她!
这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她克制着内心汹涌而至的强烈恐惧,搬来一张大排挡用的那种靠背的胶质椅子,然后站在椅子上。
当她近距离地看着郭文凤那张比鬼还恐怖的脸,特别是那双几乎全白的眼睛,顿时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惊惶无措。
郭文凤真的很恐怖,比鬼更恐怖,那张挣拧的脸,时时刻刻都在刺激着林家美的神经。
她好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
她深深地呼吸,然后壮着胆子,伸出剧烈颤抖着的手,拿起床边的衣服,替郭文凤擦去嘴角流出的白沫。
她不知道如何去施救,只是用力地往郭文凤的人中,捏下去。
“文凤,你醒醒!”
林家美一边按一边叫着郭文凤的名字。
因为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想哭。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双腿抖动得特别厉害,几乎站不稳。
可是她不能看着郭文凤这样,而不为她做点什么。
郭文凤没有任何反应,病症丝毫没有减缓下来,想起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习惯涂万金油。
想到此,林家美颤抖着声音,克制着强烈的恐惧,急问:“你们谁有油?快点拿给我!”
也许是因为林家美大胆的举动,给她们壮了胆子,很快就有人递了药用的油来,又很快退到厕所那边去,没有人敢往前走近一步,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林家美把郭文凤的太阳穴,额头、鼻端周围都涂满了油,又开始去捏她的人中,捏了好久都没有用!
由于用力地捏,她的母指都捏得有点痛。
郭文凤还是抽畜,丝毫不见好转,她做的一切都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林家美又急又害怕,双腿比之前抖动得更加厉害,真的快站不稳了。
“你们可以来帮我扶一下椅子吗?”
没有人敢走上来!
“我快要跌下去了!”
极度无助的她,已经有了点哭腔,因为她真的好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由于她双腿不停地抖动,椅子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床沿边的护栏,以求支撑着她的重力,右手捏着郭文凤的人中,不愿放手。
因为老一辈的人说过,不管是什么症状,捏着对方的人中去刺激她的神经,如果对方清醒不过来,就一直捏到对方醒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