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哪里对不起你?
“我哪里不害怕了……”顾墨宸这么一说,苏念就更委屈了:“我害怕啊,可我更害怕死了就见不到你了啊。”
顾墨宸心里一软,把下巴抵在苏念的额头上:“念念,真的别怕,我们有办法出去。相信我。”
苏念点点头:“那……你和司贝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她想起来,在千年前,司贝也曾爱慕着顾墨宸,那股略微的醋意让她不由自主一问究竟。
“千年以前啊。”苏念的头发较多,手感很不错,顾墨宸拈着苏念发际线两边的龙须,饶有趣味:“几乎和她讲得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斩断他们脊骨的人不是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当年为何会失败。”
“你们当年要做什么?还有天谴是怎么一回事?负屃……是这么叫吧?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念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堪比十万个为什么,闹得顾墨宸一脸无奈。
“当年之事,我不欲再提,至于天谴,念念,这不是你能够知道的东西。”顾墨宸抬起头:“至于负屃,你可以去上网查查,我敢说一定有很详细的资料。”
“什么啊,说了完全等于没说啊。”苏念小声嘟囔着。
“念念,你今天做错了一件事。”顾墨宸突然严肃起来:“负屃喜欢拓印别人的名字,凡是被她拓印过名字的人,都要陪她完成一个游戏,才能离开,你不应该毫无防备,把名字写下来。”
“我不知道嘛!”苏念轻咬下唇:“顾墨宸,司贝她,一千年前就像现在这样,经常吃人么?”
“不……她以前……”未等顾墨宸回答完,四周的肉壁发生剧烈的摇动,上面的消化腺陡然扩大,消化黏液就像是瀑布一样,从各个地方倾泻而下,往周遭飞溅。
顾墨宸手指一掐:“咱们还需等待一刻钟。”
“可是……我感觉咱们等不了一刻钟了。”苏念尽量保持自己身体平衡,不给顾墨宸添麻烦,黏液的平面一点点飞涨起来,很快,顾墨宸抱着苏念站起来,黏液已经没到他的脚踝,刺鼻的酸味儿随着蒸发,充斥着负屃的整个消化室。
整个消化室都准备好了吸收营养,那些肉壁上面的肉刺,舒展开卷曲的身体,亟待顾墨宸和苏念的消化。
顾墨宸的掌心又燃起一团冥火,朝着离他们最近的几根肉刺丢去,很快,肉刺化为灰烬,灼烧处产生了一个焦黑的孔洞。
整个消化室又剧烈震动了几下,负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在整个消化室里,回声层层叠叠。
“冥河水涨,我实在不愿此时动手。”顾墨宸的声音也同样回荡在这里:“但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斩杀了你。”
“冥河水涨是什么意思?”苏念又产生了疑问。
顾墨宸沉吟了一会儿:“念念,六界之中,每一个生灵都有天衰之时。譬如人,将死之时,发色焦枯,肌肉萎缩。而我们鬼界,只要不归于阴尘,就不算死亡,所以我们就有假衰之相,冥河水涨之时,我们的能力便会产生衰落,若非你同负屃签了协议,我是不欲出现的。”
苏念这才看到,顾墨宸锁骨上那纹路的边缘,已经产生溃烂:“这……这是怎么回事?”
“负屃算准了子时鬼族天衰,故此想借机夺你血肉,我是绝不肯的。”顾墨宸的脸上露出疲态:“原本凭负屃的能力,怎可能将我们囚困于此,她只不过凭着兄长和幼弟血肉凑成的半条脊骨,苟延残喘,并非我的对手。”
苏念扒开顾墨宸的衣襟,那块皮肤烫得吓人,即便没有直接接触,也有热气扑面:“顾墨宸,你放下我吧,节省一点力气。”苏念原本止住的眼泪又簌簌流下。
“是我不好。”顾墨宸嘴唇一点点陷入苍白:“我本该在她刚露出端倪的时候,就杀了她,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终究是我不忍心。不过无妨,我鬼族人的躯体,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
顾墨宸掌中的冥火,化为一把阴森森的长剑,剑光如水,冰凉而刺骨,那匹练如虹的剑光,受顾墨宸指决指示,在这一方小小的消化室里,化为漫天的剑花。
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剑光一下子收敛回来,顾墨宸那块纹身周围,已经被烧为黑色,大有扩展的趋势,轰然一声,负屃发出经久不绝的凄厉的嚎叫。
剑光过处,消化室的纹理,从每一条突出的消化腺开始碎裂,大片大片的碎成肉块,整个消化室产生了剧烈的崩塌,顾墨宸紧抱住苏念,化为一团光影,自碎屑中穿插而过。
恍然,微风拂面,却有浓烈的血腥味儿传来,苏念小心翼翼睁开禁闭的双眼,没有什么乳白色的别墅了,周围到处都是碎裂的肉块,细软的沙滩,变成了一座修罗场,班里的同学七七八八的被埋在碎肉块里,在苏念的角度看来,身体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空气腥得令人作呕,苏念从顾墨宸怀里出来,焦急地看着他那块已经蔓延到心脏处的溃烂。顾墨宸止住了苏念的手:“念念,不要碰,我没事。”
“真是厉害啊……”有阴森森的声音传来,苏念朝着沙滩上那个尽力爬行的“东西”看去,那是一块布满鳞片的头颅,身后拖着粗大的骨架,每一根骨架上都是鲜血淋漓,在后背出,有着一条鲜红的,不断因为拖行而抽动的神经,那似乎就是负屃的半条脊骨,还勉强活着。
那布满鳞片的头颅,似乎还能看出是个人的样子,可后面的骨架,却和人没有什么关联。司贝那张清纯的面容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鳞甲做出无比扭曲无比狰狞的表情:“不愧是鬼王,忍着天谴的反噬,还能杀我。”
负屃气若游丝,它痛苦地停下:“顾墨宸……我们龙神……后裔……究竟……哪里对你……不起……”等不到答案了,负屃覆在鳞甲之下的眼睛,流出两滴血泪,它永远停在了沙滩上,再也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