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牙的病房在德和的医院的三楼，苏念来得时候，林姣靠在方朗的肩膀上，两个人在病房外边打游戏。

　　苏念先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本想吓唬林姣一下，可手还未等放至林姣的肩膀上，就被她扯住了手腕道：“好念念，你刚上楼我就看到你啦！”

　　苏念顿觉没趣，在旁边坐下，小声道：“这个黄大牙怎么回事啊？”

　　话虽如此，苏念心里一阵儿犯嘀咕，这么巧合的出现在方朗和林姣回家的路上，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林姣嘟嘴道：“快别说了，就因为他，我连螃蟹都没吃上，现在肚子正饿得难受呢……”

　　“我看现在黄大牙还没醒，不然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医院那边好像有个馄饨店。”苏念一晚上忙着跑去废弃酒店，也是米水未进，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咕两声，闹得她都有些脸红。

　　“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吃螃蟹啊！”林姣故意作出一脸丧气的模样，逗得方朗和苏念脸上松了松，才把着两人的肩膀道：“好啦好啦，咱们吃馄饨去。”

　　德和医院旁边的这家小馄饨汤底鲜美，再加上几片紫菜，简直鲜得都要叫人把舌尖给咬下来，苏念叫得是蛋黄的，吃来浑圆妥帖细腻，她一时间极其满足，差点把黄大牙和张光伟的事情抛在脑后。

　　方朗只吃了两个，便放下勺子道：“当时海边风太大了，我们本来都把他劝回来了，谁料海浪一卷，他又跌进水里了。”

　　苏念这一瞧，方朗只有外面的外套是干净的，里面的衣服几乎都被水给浸透了。

　　“呃……不会是你下水救得人吧……”苏念一头黑线，夜黑水大，方朗这胆子也确实没得说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林姣撇撇嘴：“幸好今天我机智，多准备了一件外套，不然非得感冒了。本来我们在车上只看见他一个人影，在海滨大桥那里特别奇怪，所以才下车看看的。”

　　“嘶……”口腔内部被滚热的馄饨烫下一块皮来，苏念捂着腮帮子道：“其实我就是感觉这个时间点太奇怪了，这么巧就被你们遇见了……而且，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黄大牙的。”

　　黄大牙再如何听起来也是个绰号，当时的拉锯战，他自然不会傻到自曝罪行，苏念一想到小鬼的事情，便有些格外敏感。

　　“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在劝他的时候，他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两腿一直在打颤，情绪非常不稳定，还在礁石上跪下了，嘴里一直在哭喊着，不管他的事，不要去找他之类的。”

　　林姣给方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最后他都快癫狂了，一会儿哭一会儿闹，还朝着大海喊，我黄大牙怕过谁之类的……”

　　“这么说的话……”方朗眉头紧皱，他向着苏念摊手道：“我当时很紧张，也没有听清楚他胡喊些什么，不过他自称黄大牙的时候，我确实听到了，可能是查案子查的比较敏感，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捕捉到了。”

　　“而且他其实也不叫黄大牙，真名叫黄鹏。”林姣的手支着下巴，她那一碗馄饨已经让她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从他的包里找到了身份证，看他的衣着打扮，这几年应该过得不差，就是因为被确诊了尿毒症，才喝多了酒，在海边耍酒疯。”

　　方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已经拜托我爸去查查这个黄鹏这几年从事得是什么工作，很快就会有消息，单就他自杀这一件事来说，其实和咱们的案件扯不上关系，不过姣姣刚刚也说了，他自杀前曾经大喊大叫，不要找他之类的，这又有一些不同了。”

　　“不要找他也有很多解释，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做了亏心事，所以这几年一直在逃避着埠后村这条买卖孩子的产业链，这个他有可能只是心虚，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个‘他’对黄鹏产生了某种威胁。”

　　苏念又吃下一个馄饨，慢慢吞吞道：“或许是尿毒症增加了对他的刺激吧……”

　　“你们还是赶紧吃吧。”林姣叩了叩桌子：“老是说尿毒症什么的，感觉吃进去都快要吐出来了。”

　　方朗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但他还是尽力地吃着，用吃饭这种半机械式的动作缓解内心的压力。

　　热气腾腾的馄饨，温暖了整个食道，馄饨氤氲的热气中，苏念仿佛看到了顾墨宸那张永远淡漠的脸。

　　只是她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当务之急，是解决掉眼前的事，她必须让自己真正的忙起来。

　　方朗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骤然响起，他机械地伸手去接，脸上却越来越松动：“是么？张叔叔您确定吧？谢谢您！”

　　“怎么回事？”林姣瞧着方朗挂掉电话。“我爸的同事找到了黄鹏现在的住处，咱们有机会去搜查一下。”方朗的精神头瞬间就窜了起来，颇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我们贸然去搜查，会不会有点不太好……”苏念并没有十分高兴：“咱们现在可不属于任何国家机关，这个属于擅自闯进别人家里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咱们不是特殊时期么！”林姣敲了敲桌子：“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打起精神，趁黄鹏还在医院里，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可不只是黄鹏一个人的事情了，这关乎贩卖孩子的罪恶啊。”

　　林姣这么一说，苏念也勉强放下了自己心里头的包袱，她迅速地喝了两口馄饨汤：“咱们现在就走吧，万一黄鹏醒了，就不好说了。”

　　林姣摇了摇手中的电话道：“念念，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要是黄鹏醒来，医院马上会给咱们电话的。”

　　方朗捧着手机，很快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一怔道：“姣姣，我记得这是林叔公司的家属区吧？”

　　他将手机递过来，林姣瞧了瞧道：“还真是，在科经路上，就在我爸公司所在的产业园对面，那里住得基本都是产业园里的家属啊，他怎么会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