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幻景中的男子
她害怕黑暗,此刻只能用手机充作照明,幸好墓道并不长,她很快便走近仙鹤铜灯处,开了门,两手合在一起,探出身体,冰凉的水花砸在她手心上,很快便接取了一捧水。
当下也不敢耽误,她生怕这些水在运送途中从指缝流逝掉。
一路小跑,两只手却擎得有些酸痛,待她回到墓道里,涂山坠玉已经化成了人形,盘腿席地打坐,苏念不敢打扰他,便找了个没什么血污的地方坐下来。
苏念丝毫不敢松懈,死死盯着自己掌心的水,不知过了多久,涂山坠玉才睁开眼,他先瞧见了苏念手心的水,微微一怔道:“你竟守了这水这么久?”
“别说这个了,快喝吧。”苏念将自己的手放在涂山坠玉唇边,只要这货喝了,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涂山坠玉轻抿薄唇,与幻景中的男子很是相似,他凑到苏念的手边,一吸溜,水全部被他吸走了,他抹了抹唇:“哎呀,真是幸福啊,受伤了还有人照顾。”
看他这副不正不经的样子,苏念就没好气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刚才看都化脓了……”
“你要不要这么低估我涂山氏的能力啊,我好歹可是神民哎!”涂山坠玉装作生气的样子,不出一会儿,便笑道:“行了行了,我身上没事了,这回,我可要好好和他们伏天教算算账了!”
“呵。”苏念完全不相信:“我想了想你说得八凶抬棺,我总觉得,一定有棺椁,就埋在这片泥土里,我们要不要挖来试试,说不定只要破了八凶抬棺的风水,顾墨宸和孟桂也就安全了。”
“啊!”涂山坠玉惊叫一声,他皱着眉头,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
“什么!”苏念一阵紧张。
涂山坠玉复又哈哈大笑:“苏念,你这么可爱,难怪顾兄如此喜欢你。”
“你—在—骗—我!”苏念拖长音节,拳头已经举起,她决意狠狠揍这涂山坠玉一顿。
后者连连摆手道:“你要是揍我,我可真要撕裂伤口了,等会还要靠我挖地呢。”
“哼!”苏念讪讪地把拳头放下。
涂山坠玉捏起一粒土粒:“我刚刚是怎么被陷入幻梦中的,我总觉得刚才心里十分痛苦,绝望……”
“是聻,就是鬼死去之后,所化成的东西。”苏念轻声道:“它总能唤起人心底最深远的黑暗,若不是我经历过一次,也不容易从他所造成的黑暗中脱身出来。”
“是么?”涂山坠玉笑得轻佻:“希夷之气罢了,要知道,顾墨宸在鬼界,可是天天和这些东西为伴。”
天天与这些东西为伴……苏念身上一冷,她从来不知还有这么一节,涂山坠玉见她垂眸,便已知她心中所想,又补充道:“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可是从最黑暗的地方爬出来的。”
“不过嘛,那些都过去了。”涂山坠玉似是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结:“咱们既然到了这儿,不如就将这八凶抬棺的阵法给破了。”
苏念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在盯着她一般,她有些走神,嘴里支吾道:“好……好……”
涂山坠玉有洁癖,他为难地看着脚下这一层沾满血尸皮肉的泥土,胃里一阵翻腾的恶心。
苏念却已经蹲下身来,寻着最松软的泥土往里面挖去,不多时,她便感觉手上撞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冰凉而缺乏生气。
她循着刚硬的线条摸进去,却听涂山坠玉大叫一声:“苏念,这是什么东西!”
苏念回头看去,小蛇正挂在涂山坠玉身上,她顿时有些头大,这小蛇她遵守和齐溯洄的约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在涂山坠玉醒过来之前就藏回了书包里,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自己跑了出来。
她期期艾艾道:“涂山……你不要害怕……它没有恶意……刚刚还是它救了咱们……”
涂山坠玉突然绽起了然的笑容,苏念有种隐隐自己又被骗了的感觉,涂山坠玉笑道:“我好歹活了几千年,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我不知道么?”
潜台词不必说,苏念都猜得到他是什么意思,他做出这副害怕的样子,无非是想验证这条小蛇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而自己也因为没考虑到这一层,被涂山坠玉算计了。
迎着涂山坠玉探寻的目光,苏念心知无法再隐瞒,只好道:“这是之前处理聻的事情的时候,在我们学校地下,遇见了一位老前辈,他交给我的,他的名字,叫齐溯洄。”
她咬重这个名字,就是想看看涂山坠玉听到这名字会不会有反应,后者果然脸色大变,他念叨着这三字,目光也越来越冷。
“竟然是他……在咱们学会的老档案里,他应该早就去世了,这一门风水堪舆的学问,还是他的徒弟传下来的,不然咱们学会的理事,就只剩下十一位了。”
涂山坠玉见苏念好奇,也不多做保留,谁料苏念一听徒弟二字,便惊道:“他的徒弟!是不是叫常明!”
“咦?你知道得倒是清楚,看来齐溯洄和你说得很明白。”涂山坠玉十分不以为意。
苏念却已经心潮澎湃,她有意瞒着这件事许久,一则是想有朝一日,能进入Q市分会的档案室,自己把这件事查清楚,二则,她一直以来认为,常明既然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八成已经反水加入伏天教,多问学会中人也是无益。
而今看来,事情绝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这常明胆子很大,他竟然还敢留在学会当中,继承他师父的衣钵,这里面恐怕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想到此处,苏念便道:“齐老爷子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此刻,还不是吐露齐溯洄和常明之间恩怨的时候,涂山坠玉反而有些诧异:“唔?你不知道?”
半晌,他又自言自语:“也是,若是活到如今,齐老爷子也得期颐之年了,人寿所限,脑子糊涂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