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地址,苏月婵来到城外一座废弃庭院。其中只看杂草丛生、苔痕遍布,就知道此处许久不曾有过人烟。
庭院中除了轿马,只能看见尤明泽一人。
“苏老板一个人来的?”尤明泽似在提醒谁似的,故意放大了声音。
她倒是不想自己来呢,腿都快跑断了。只是原本想陪她过来的那两人,现在应该还在道场里拌嘴。
待苏月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才见成琬从轿马中出来。
虽然遮着面纱,但不难看出成琬整张脸较彼时更加肿胀,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难怪要选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见面,成了这副样子,苏月婵自认也不愿意叫人看到。
据华千帆所说,成琬如今这副样子当是她自行试药所致。但她手上又没毒,纵然不上药将养个把月也能痊愈了,莫不是华千帆说了什么把成琬吓到了?
“之前是我疑神疑鬼才造成了误会,冲撞了苏老板还望见谅,往后成琬再不敢了,只求苏老板赐药。”看到苏月婵手中的天星草,成琬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施礼道歉。
尤明泽对成琬本就没什么感情,碍于她母家势力两人才得以成婚,只是婚后两人一直冷淡。
好不容易得了杏林馆调配的润颜脂,成琬才成了尤明泽的宠妻。如今她成了这副样子,尤明泽又坐上了洛城之主的位置,娘家又能保她多久呢?
“只要苏老板肯出让天星草,便是我尤家的恩人。这里是五百金,还请苏老板笑纳。”尤明泽也好声好气,说着拿出一张金玉阁的储金卡递了上去。
之前被拒之门外,尤明泽也不是没生出过强抢的念头。只是他派出的人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几番暗中探寻都是无果。
要知道尤明泽的贴身护卫,除了身手卓绝的之外,还不乏闻道通灵之士。连他们都消失的无声无息,足见月容阁中不为他所知的底牌。
“城主、夫人言重了,天星草分文不取,只要城主在上面画押即可。”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月婵没忽略成琬眼中藏在祈求下的不甘,只怕好了没几日便要旧态复萌。
先前的接触也让苏月婵对成琬有所了解,是以取天星草的时候,就让掌柜起草了这份成琬不得再到月容阁无理取闹的保证文书。
尤明泽眯了眯眼,迟迟没有动作。
“老爷快答应苏老板呀,若这张脸以后都是这个样子,妾身不想活了。”看到尤明泽犹豫,成琬拽着他的衣袖不断恳求着。
在尤明泽看来,他今日之举已经算是向苏月婵低头了。要他画押保证,难道非闹得人尽皆知他丢了面子不可吗?
心知尤明泽的顾虑,苏月婵也适当的给了个台阶:“只要尊夫人不再重蹈覆辙,这文书便如今日会面一样,永远不会为人所知。”
一边是来自夫人的压力,另一边苏月婵根本没有给出第二个选择,尤明泽只能长叹一声。罢了,能有今日,这只能算是他管束不严。
正当三人准备分别离开之时。
“老板!大事不好啦!”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月婵左右巡视一圈,在场的分明只有他们三人,大概是出现幻听了吧?
正盘算着回去之后让伙计们换个口头禅,就见四周十几个山匪模样的蒙面人朝她们围了过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一系列的套词后,蒙面人们快速拦截了所有的退路,显然上岗前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苏月婵质问般看向尤明泽二人,但那二人脸上的惊愕却不像是演的,甚至看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猜疑。
尤明泽趾高气昂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今日本城主和夫人就是擦破点皮,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城主?”领头那人眼睛一亮。“兄弟们抓活的,今儿个可是没白来这一趟。”
真是笨到家了,苏月婵翻了个白眼。这些人若是担心府衙缉拿,岂会做出这般勾当?
“那个,各位大哥。我平头百姓一个,绑我也拿不到赎金,身上有的都在这里了。”
“这位小娘子还算是识趣......”
不等那人说完,苏月婵就将钱袋扔了出去,趁着那蒙面人伸手去接的瞬间,抬脚就将他踢晕了过去。
这些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出现的时间都十分精准,绝非为了求财那么简单。多半早就得了城主的动向,有备而来。
擒贼先擒王,苏月婵解决那人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直奔着发号施令那人而去。
不想领头那人很是谨慎,见苏月婵动作如此利落,想都不想就朝人群中间退去。
“将这小娘子一并带回去,手底下都小心点,要活的!”
随着领头那人一声令下,除了两个看管着尤明泽二人,其余的蒙面人尽数追向苏月婵。
“老爷,怎么办?”成琬已经抖若筛糠,却也没忘护着手中的天星草。
“若非没带佩剑,孤一人就收拾了这群毛贼!”尤明泽表现得就要沉着多了,只不过被成琬拽了一个趔趄,使他的话欠缺了几分说服力。
苏月婵眼瞅着就要抓住领头那人的手臂关节,却见两柄刀刃交错着下劈,如同一道闸门将她逼退回来。
只是倏忽间的变故,蒙面人们就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包围圈,将苏月婵包在其中。
没办法了,本来想省些力气的,现在看来唯有把他们所有人都解决掉了。
周围的蒙面人手持兵刃长短各不相同,苏月婵瞅准了一个手持短刃的快步上前。
双手擒腕、抬膝击肘,紧接着又是一脚踏在那人胸前。
伴随着关节脱落和短刀落地的声音,那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本想着打开一个缺口,后续的事情便能好办许多,但事实证明苏月婵想得简单了。
余下的十几个蒙面人丝毫没有因为同伴倒地受影响,包围圈随着苏月婵移动,甚至于有进一步缩小的势头。
尤明泽夫妇看着也是心里干着急,如果苏月婵被擒就再没了悬念。
长枪迎面而来,苏月婵下腰躲过。正好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包围圈外面,领头那人正全神贯注在一张符纸上画着什么。
不等看清利剑已经对她身前刺来,千钧一发之际,苏月婵再想起身哪里来得及。只得单手撑地,侧踢在那人持剑的右手上,好在是被刺中之前改变了剑刃原本的轨迹。
苏月婵以手带腰,同时踩着那人手腕借力凌空而起,稳稳落在那人身后。
以掌为刀切在那人后颈致使昏厥,苏月婵立刻朝反方向拉开距离,准备着下一轮的周旋。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地上已经歪歪斜斜躺了不少蒙面人,只剩下七八个还在和她对峙着。
“都让开!”
领头那人甩出数张已经完成的符纸,一众蒙面人闻言当即四散。
苏月婵虽未接触过符箓秘术,但用阑尾想都知道被沾上准没好事,是以当即不顾形象的拔腿就跑,慌乱之中也顾不得方位了。
奈何那些符纸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紧跟在苏月婵后头,叫她无论怎么改变方向也甩之不掉。
一众蒙面人或许是慑于符纸,在旁默默看着苏月婵无头苍蝇式的跑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苏月婵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专挑有蒙面人在的地方跑。霎时间局面反转了过来,苏月婵包围着剩余的蒙面人追得不亦乐乎。
“把她给我截住!”领头那人愤声喊道,他手下怎么是一班这样的蠢货。
得了指令,蒙面人们快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人墙,手中兵刃尖端对准迎面而来的苏月婵。
前面是明晃晃的兵刃,身后是已经近在咫尺的符纸,苏月婵显然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束手就擒吗?
苏月婵毅然回手抓向符纸,虽说心里充斥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但后果怎么也不会比撞在刃墙上面更差了。
稳了!苏月婵做出这般举动,可见是个从没修习过法术的。蒙面人们全然放松了心情,没有法术傍身如何抵御得了三当家的符箓秘术。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让在场之人皆是惊掉了下巴。
以苏月婵的手指为界,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符纸在屏障接触之时,瞬间悉数化为了齑粉,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大抵是因为神经太过紧绷,连苏月婵自己都没注意到,那一瞬她指尖凝结了层薄薄的寒霜。
糟了!苏月婵和一众蒙面人齐齐生出这般想法。
蒙面人想的是此女连三当家的符纸都能轻易破除,之前莫不是在扮猪吃老虎。眼下她既已经显出了真本事,岂不是要将目击者全都灭口?
苏月婵则是发觉符纸虽然因为不明原因碎裂,但功效却实实在在作用出来。四肢仿佛有千钧之重,想要移动一点都成了困难。
“这符纸还不错,只是终究欠些修行。若是多下了三五年功夫,我还是要正视你一眼的。”眼下的局面,苏月婵也只能强装淡定,祈祷别被人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