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气息?”“对”“怎么个相似法啊??”“...”“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没,我在想该怎么回答你”
这么说着,两个人一起回想着那个不速之客
“他的味道...还有灵息,和你真的太像了”“味...”“不懂?”婉凝点头“怎么说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一个魇的本能描述给人来了解
“我们魇族一般来说,以生物的情感为食,喜、怒、哀、乐各种都是,越强烈越好。而生成这些的本源,比如说因何人、因何事,又或者被什么环境长期导致的,等等,这些我们都是能从中尝出来的。所以,我说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与你相似的气息”
“从感情中,辨别出来的味道...”没有一点概念,她尝试去理解“但也不一定,也可能会出错,和你们人类感知事物是一个道理”“那灵息呢,又是什么意思啊”“大同小异,也就是你灵力的味道,也是魔族特有的感知”“你能再给说说吗?”“你...这么想知道?”
到这里她不是不耐烦了,而是有了一丝迟疑
“怎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有...,也可以没有”
可以、没有?这算是这么个回答啊?
“算了,告诉你吧”最后,是她自己消除了这份迟疑
可能,是想赌一把看看...
“再打个比方吧,你们人类吃的东西也是有好有坏的,对吗?”这种尝试性的问题问出来,听着还真是怪怪的“对”婉凝这么认真的回答,听起来也是怪怪的
“那就好了,‘感情’和‘灵息’这两个词我是一起说的,既然前者是食物,那它肯定也是了”“以灵力为食?”“没错,而且可以说是‘山珍海味’”“就是比较好的的食物吗?”“不,是最好的——食物”“最好的...”
她特意强调的这个词,婉凝当然也大概才出了其中的意思
“吸食感情,会让你们逐渐变得木讷,长久便和行尸一样;夺取灵力,则会让你们体衰魂弱,最后由元神消亡而死”没一点的遮瞒,‘利害’是简明扼要,毫无气弱的跟她道出了问题所在“你现在还能是这份俏丽可人的模样,也就知道我长期在你身上吃的是什么了吧。不怪我,因为这实在是太诱人了,对我的增长实在是太快了,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甚至还嫌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一样,继续加仓解释道
“不过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怎么挑、怎么选、怎么吃都是由我掌控的,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只能看着我,任由我,肆意的那么啃食糟蹋,做不得任何主。说不定哪天,你突然的一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嚣张态度其极“就算现在把这些都说出来,你再害怕再愤怒也没用了,因为为时已经太晚,谁让你命惨遇见了我呢?鱼死网破都不济于事了,这是注定的事实”
威胁、冰冷的陈诉、无用的可怜、猖狂的又带着警告,各中意味十足,她就是要宣布自己这不可违逆的地位
“难道,不是吗?”“...”
......
“喂,说话呀”“说、说什么呀”“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
诸如反抗、质问、责骂,或者吓坏了什么的
“我...没想到什么啊”“你不害怕吗?”“怕啊,但像你说的,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那恨呢?你就不恨我吗?”“‘恨’吗...可是你都说了你经不住这诱惑,还说你也是需要增长的”“是、我是需要,但你呢?”
她开始乱了
“我?”“这一增一削间你是变弱的呀?”“一增一消...我消的不都增到你那去了吗,你也说我死会牵连到你,所以也没办法不顾我吧。而且事实上你又比我强出很多,增给你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我觉得”“那元神呢?我都说了这么做会伤你魂魄的,而且你本来还是残缺?”“残缺...嘛...你也都这么说了,残缺的魂魄还有什么伤不伤的呀,而且...万一我现在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残缺呢,万一...可能你吸不吸食影响都不大吧”
“你...”
她那复杂的情绪自己感受到了,头一次不是来自暴戾的那种强烈
软了下来,她头一次感觉到她软了下来...
“什么?”婉凝轻声问“那你...准备怎么解决啊”毕竟她的消耗还是摆在眼前的“如果,能找回我缺失的那一魂二魄,会对这情况有帮助吗?”“肯定有”“那你就带我去找嘛”亲切的,不分你我的感觉
“你们魇不是天生就对这些敏感吗,能由你出手,希望会大很多吧。而且我记得,你曾向我表露过、你也很希望我找回它们,这不经意间,我们的期望也算是重合了嘛。那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吧?”
“...”
她真的,像是从根本上信任了她啊,真的是...她从来都没敢奢望的
...信任
“当然了,这些都是出自朋友的立场上我才会那么求你,包括我前面的说辞,也都是出自朋友的谅解才会那么说的”
这算是,她向她展示的,最彻底的善意了吗...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问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事实上我们又离得那么近,而且还真是‘分不开的’那种”小声着,问着
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我’,一同被说服着
...
...
“还在吗?”
好像没那么顺利,因为说完后静默都快一刻钟了,期间由练剑带给她的潮热也快消耗尽
冷夜将行,不由的打起了哆嗦
“如果..”“一开始不是问怎么个相似吗,还想不想知道”她快言打断了她的话“想”那她也就顺着她的话回了“情感可能会感觉错,但灵息基本不会。因为也说了我一直在吸食的就是它,可以非常的确定了”
“反正你也不在乎”又补了那么一句,满不在意的碎碎道
“那灵息相同,又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你们可能本出一脉,修积的是同一种灵力,根源上甚至是同一族的”“这是来昆仑后我才学到的,这世间有着许许多多的种族,但人族这一类还能再细分的吗?”“那当然了,反正我们魇族是肯定有的”“那就是说,我与他很可能是认识的,甚至都有可能是家亲?”
应该是在自己被封的记忆里,只不过现在是不知道。怪不得初见的一刹那竟会有熟稔之感,本以为是错觉,却没想到...
“对了,既然是同族的人,他怎么会想着杀我呢?”忽然意识到了这点“同族怎么就不会啦,就算是一家的又能说明什么?”“同根同源的,血浓于水呀,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不清楚”
想了想,可能和人类真的有差别吧,她又只能在魇族中那么确定
“但这份杀意是绝对不看错的,生死攸关,要是我稍有迟疑你可能连命都没了”“‘稍有迟疑’就连命都没了?他就那么厉害?”“嗯”“所以为了保护我,你才会那么急的‘出来’,是吗?”“...”“又或者说是自保,反正就是动手了嘛,对不对?”“...嗯”
也是头一次,能聊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
“那...那个人还真是厉害呢,我还从没见过你对谁怕的”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从这明显挂着笑意的脸也能看出“那他和师傅比起来谁更厉害呀?”咧着嘴,开心的都有些尴尬了,不知所云的找着话题
“...不相上下吧”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诶等等”“还有什么?”“我刚刚问的,就是那一魂二魄,你愿意吗...”“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本事”“哦最起码没说不高兴嘛
“不过这确实是你当下最要紧的,因为...最简单的说法:你的身体灵力固然有,但因着你少了的魂魄,是无法储存的”“所以你动不动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呢,就是因为随便的用一用就是掏空的状态了”“原来是这样...”
“灵力被掏空是很伤元神的,而且这伤害还是在每一次的累加,不可逆”“这样啊~”感叹“所以当心点吧,把我的话记牢一点”“好,我知道了”
...
“走了”
开始时突然的那么一出来,现在又突然的那么走了。月下本来就是安静,忽的少了那么个人就更清冷了
婉凝不得不箍了箍专为练剑而穿的薄服,想着:她来之前自己是在干嘛来着?
哦对了,是在练剑,而且正当忘我的时候呢。现在再看向手中的剑,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而且这身旁的风吹的实在是紧啊~
“...”想...“还是回去吧”
最后,终是做了决定
“而且找回后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啊?什么啊?”怎么忽然又“你不是走了吗?”
...
没错,确实又没声了,这冷不丁的回言一句,着实是吓了一跳。本打算想想为什么,还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冷峻的空气是真没给她留机会呀~!
“走了走了走了~”
没工夫多想,赶紧小跑着回房了
此后,月下再回孤寂,这满山的白雪将铁凄重还给了夜色
.
.
她...
赌赢了
.
.
“主上”
天高风急,远山半林映照着一跪一立的长影
“伤好了?”矗立在崖边的及身长袍,不紧不慢的开口“主上费心,已完全恢复了”“嗯”
厥角稽首的来者,正向前汇报来况
“属下无能,请主上再给我次机会”头压的更低了,使得本就触底的额头,更好体会到了其中的寒意
即使到现在,主上两句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四个字
“休息的有点久啊”果然“和渊~”平煦的话中是尽藏了不满“属下该死!”是惶恐不已,万分的恐惧“说什么呢,快起来吧”
但主上是没怎么样他啊,仍就是和气的说着
“主上!”又加一分强抵,似是这样才能压住心中的狂颤“你为族里是鞠躬尽瘁,这百年来不知付出了多少,怎么会该死呢?”柔笑“还是快起来吧,地上凉,夜里还风寒露重的”
和渊是不为所动,这掺了刺的好话听起来更是渗人
“...”他没抬头,自然是没看到主上那掩不住的嫌恶“起来”只听到,他耐心耗尽后,温度骤降的命令
“是!”
“好了的话就即刻返回吧,把我交代的事做做好”但一反恢复了温细,仿佛之前都是错觉一样“明白了吗?”
“是!”
不满一丝怠慢,迅速起身
“要是再随随便便碰到一个魔物,就败下了阵”然而,怎么可能是错觉呢“你还是直接兑现了你的话吧”不再作隐藏的冰冷,才是他的本性
负剑绝尘,和渊匆匆再下
凡间再走一遭
不知道,等着陆婉凝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