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朝阳,洛宁和我已经在南天门外等候多时,原本各界君主平起平坐,时局多变,现下魔族已然成为天帝的殿下之臣,卑躬屈膝,新君上殿单独召见,天帝身旁站着药仙师父,低着头不敢看我。
“暅珩魔君,新领魔界感觉如何?”天帝和蔼的问道。
“一切顺利,多谢天君挂念。”我平和的回答,言语中掩埋着互相的敌意。
“这位你应该认得吧,过去的事嘛就过去了。”天帝指着身旁的人问道。
“天帝错意了,暅珩自幼在蛇山隐居未曾见过这位仙人。何来过去一说?”我嬉笑着回答,眼中捕捉到药仙老头的一丝颤抖。
“冥界之事你听说了么?我现在都还无从章法。这天君所应之事也不近人意啊。”天帝举止间透露出他的不情愿,面相却满露惬意。
“冥界之事臣愿尽力相助,只是不知有何效劳之处。”我只知为人之下多谦卑,却没想到他居然把话题直接提到我面前。
“那冥界暗查之事就交给你吧,冥王莫名失踪多日,多人调查没有回音,希望你能拨云见日。”天帝说笑间消失在眼前。
议政殿出来迎面和绛枫遇见,擦肩之际开口要我随她而行。我回头示意洛宁先到南天门外等我,角落里变换衣袍,远远的跟着绛枫来到星君府后花园假山后,绛枫轻声细语的说:“冥界之行有陷阱,别去。”
“你怎么知道的?什么陷阱?”我边问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这花园里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
“我在议政殿…额…后面……要小心……”绛枫突然身体一颤颓然倒地,心内暗叫一声不好,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踪迹,我慌忙化烟而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果来人抓到我的话,计划停滞百口莫辩,现在,需要我做的事还有很多,我必须逃开。
回到魔王殿内刚吃完饭,就从天界传来绛枫遇害的消息,坐在门扇上的璟渊低头看了我一眼问道:“看见是谁了么?”我端详着手里的茶杯:“没有,能力在我之上,没察觉。冥界你去了么?”“去了,没什么异象,等晚上一起去看看吧。你先歇着,我去天界看看,估计不到一个时辰天界特使就会来找你。”璟渊说完跳下门扇出门了。洛宁看着我抬了一下手里堆满谏策的托盘。“走吧,书房。一会你去殿门外接一下特使,没猜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天界北斗星君。”我苦笑着拿着奏章往书房走去。新官上任杂事繁多,没有要事却让人分不开身。
不到半个时辰走廊上就传来了洛宁带客进来的说话声,随着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魔王大人好大的架子,多年未见,就叫一个小女人来迎我,她是你房围之宾么?不怎么样嘛!”北斗星君扶在我的桌案上阴阳怪气的说着,脸快要贴上我的额头。
“初次见面就出言不逊,我杀了你天帝也不会为你报仇吧。”我低着头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笔。
“呵呵,还真是心狠手辣啊。那绛枫是不是也是你杀的呀?”北斗星君说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毛笔的墨点染脏了我画着兰花的纸面。
“绛枫是谁?比我的洛宁更好么?”我看向他的眼睛,一把将洛宁拽进我的怀里。北斗星君恶狠狠的瞪着我,冷哼了一声摔门离开了。洛宁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帮我整理衣摆。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感疲惫的脖子:“没事,走吧,去和璟渊汇合,换套便服。”走在回廊上路过花园,只一株兰花,‘母亲,这一去前路未知,请等我。’
冥界大门外璟渊我们三个哭笑不得的互相看着,洛宁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璟渊你这是新造型么?”璟渊一身乞丐服,扶着树枝端着个破碗,璟渊被洛宁一说脸拉的老长:“你的好,像被包养小情妇!”洛宁气的直接踢了过去。“好了,我让她这么穿的,别闹了。查着什么了?”我伸手拦开两个幼稚鬼。璟渊瞪着我说:“你也没好哪去!这胡子,这疤,这麻子,真恶心。”我回他一记白眼正色道:“正事!”“禀王上,冥界白天并无人出门,冥王宫内外无异常,在冥王宫后山山洞发现一个密室,结界打开了,却打不开门。”璟渊表情上依旧瞪着我,语气却搞得一本正经。洛宁却以为我真的生气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吧,去看看。”我转身走在最前面。我们三个现在这个形象,估计能笑死人,一个满脸麻子胡渣的糙老头子,眼睛上还一条疤,领了个打扮妖艳的苗条美人,最后边跟了个一瘸一拐的褴褛乞丐,这画面,估计谁看了都吃不下饭。
来到洞中四面昏暗,看不清门上有没有花纹,用力一推就开了,我惊愕的看向璟渊,璟渊小声道:“刚才我试过,开不开。”我躬身探步往里走,刚才璟渊都开不开的门,现在我一推就开了,要么就是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去了,要么就是有人在等着我亲自来开这门,前后两种原因都不乐观,既然这样布局必然早有准备。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个三叉路口,走在前面举着尾巴当火把的璟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比出手势示意一人一路,我抽出扇子选择了最左边的岔路,小路有些狭窄,刚好能一人通过,如果突发机关刺杀避无可避。
扇子的青光微弱,朦胧的看着墙壁上好像有浮雕壁画,走了半柱香左右,空间变得开阔起来,眼前不远处漂浮着一个蓝色光团,里面包裹着一对鹿角一样的东西,角尖上仿佛蓝色的琉璃映着光,左角上还镶嵌着一个银质雕花铃铛。光团下面好像有个雕像,大概一人高,模模糊糊看不清。沿着壁画边看边走,这壁画上讲的应该是第一任冥王的丰功伟绩,原来这角是第一任冥王留下的,他原身是一头鹿,殒身前将毕生灵力封印在角里传给下一代冥王,遇到合适的人它会自行认主,这个地宫是第一任冥王的散魂地,也可以说是陵墓,生前所用遗物也都尽收于此。不过这鹿角在这的话,现任冥王是出事了么?
正在沉思的时候,背后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下意识的回手刺去,来者是一个女人,拿着双枪,身形清瘦,交手几十个回合我仍然未占上峰,伸手扯掉了她头上遮脸的布,我惊然一愣,她头上也有两个与那鹿角相似的的角,只是比那个小了不少,发呆的空隙被她狠狠的踹了一脚,直接飞向鹿角的蓝色光团,直接撞在了刚才没看清的雕像上。接着又是一惊,这雕像居然是有心跳的,一道蓝光晃眼而过,地宫整个亮了起来,眼前的女子面目清丽,两个大眼睛又黑又亮,盯的人心里发毛,身旁还多了一个一丈多高的乌鳞大蟒,灰金色的双瞳紧盯着我,血红的芯子吐露着嘶嘶作响。
“你是谁?为什么来偷先冥王神物?”持枪女子率先打破僵持的沉默。“我对你们的神物不感兴趣,它不是还在这么?”我说着转头指向那鹿角,一回头却发现原本的光团踪迹全无。回头间,那大蟒血口大张直直向我扑来,白森森的牙齿上还挂着黏糊糊的毒液,躲闪间发现自己头顶发重,那女子持枪向我刺来,我只能边躲避边向她解释:“这角它自己长到我头上的,自觉认主不知道么?”她却不信我,咬牙切齿的骂我:“狂悖之徒,角自天生,何来后得?给我摘下来!”说着出手更重了,那大蟒也见缝插针似的接连向我扑来。
交手间枪来扇去被那女子挑掉了我的胡子,她更生气了:“乔装打扮还说自己光明磊落,不知天高地厚,甚是狂悖。”说话间下手更重了,招招致命,逼的我抖扇间撒出迷香,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我缓缓倒下。那巨蟒却没见任何减弱,我怒然紧扣住它的下颚,右拳狠狠砸向它的头,它摆着头却依旧不肯罢休,头尾并用的对我缠绕击打,地砖已经碎裂一片,三四回的头顶重击下来,这大蟒便对我俯首帖耳,盘肩而伏,化成缠绕腰间的半身肩甲。
疲惫的从地宫出来,在山坡上汇合璟渊洛宁,璟渊远远看着我就变得面色凝重,走近了便凝眉相问:“这巅狞鹿角和这黑蟒肩甲是怎么回事?”他这话问的我一愣,我对这冥界传说知道的也并不详细,只是临行前简单翻看几眼,我便跟他详细说了得来的经过,听我说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急忙喊上洛宁回魔界。
回程路上璟渊说出了原因,原来第一任冥王叫巅狞,鹿角由来跟我看的一样,这蟒是他收服的灵兽,生性凶猛,一直守着他的遗物,但是这地宫的门今日开的蹊跷,这么多年没人进得去的地方怎么可能让我们三个那么轻易就进的去。今日之行蹊跷太多,或许这就是绛枫死前想跟我说的事。
刚进魔界便听到天界神将围宫的消息,理由是魔王以公谋私,胁迫冥王,盗取宝物。我心中一惊,在冥界我们三个没遇见有人尾随,也并未透露身份,甚至连自己善用的招数兵器都未曾使出,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可见绛枫遗言属真,可是我好像根本威胁不到天帝,他又为什么要设下这祸连两界的大计呢?还是说那女子是天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