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院墙上长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一颗小草妄想争春,它暗自使劲终于破除墙缝而出,为了生存它用力的扎根,欲于满墙绿意争高下。春天的风拂过,那纤细的叶茎中竟直立出一朵紫茵色的小花,路旁的孩子看到,一把采下。
永和八年临安遭诸国分割,于今永和十三年。静水是最神秘之地,因为传言那里有长生之术。
菱花铜镜中的少女,青丝被简单编成了辫子,点缀着可爱的铃兰绢花略显俏皮,却在抬眸时,那深邃的眼眸泛起的愁丝,如一汪春水遇冬似冰,没了柔和。
妇人摆弄着她的头发,眼底笑意更甚,“长得真俊。”
安禾侧了侧脸,暗阁时她一直做打扮男子做派,带着面具,如今的发饰让她很不舒服。
妇人看着镜中的少女,眼眶发红,似是想到往事:“真好看,若我家姑娘没走的话,她应当和你一般大了。”
想到伤心事,她粗糙的手指略显颤抖,妇人抹了抹泪,继续为她梳妆。
安禾盯着镜中的妇人,皱眉瞧着她,挺着脊背便继续让妇人摆弄着。
妇人道:“若是不打仗便好了……便不会死人。”
安禾揉了揉太阳穴,轻轻点了点头,只听背后道:“累了,马上就编完了。”
仲春时节的隅中有着自己的特色,丝竹箜篌、虫鸣鸟叫,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和煦的小风吹的人儿发丝凌乱,耀眼的阳光下每个人笑脸盈盈。
如果不是为了逃离争斗,她更愿意待在着宁静的小地方。
今日的阳光算不得刺眼,安禾以手遮眸,周围响起嘈杂的讨论声使她不禁蹙起眉,朝其走去。
“呸,杀千刀的张三。”
男子指着告示牌道:“大伙看看这告示都落灰了,张三估计早跑的远远的了。”
“前两天我看见霞婶对着牌位抹泪呢,王叔也是倒霉就碰到张三这个狂徒”另一名男子说道。
“啧,我看这县衙就走个过场,再者真想找到张三,那也得是有真本事的人。”
众人杂吵纷纷,表达着属于自己的看法。
“我前两天好像在城北的破庙看到张三了,但,也不确定”,一书生说道。
书生比划着,越说越急迫“真的假的,我得躲得远远的,李同信那死的老惨了,哎,不就是报了个位置,张三没抓住,他倒是被盯上了。”
“是呗,张三睚眦必报,还是个练家子,上次都被官差围住,还不是让他跑了,要是张三还是没抓住,是得了赏钱,没命花有什么用!再者一家老小日子还咋过!”
书生紧张的抿了抿唇,“我可能眼花吧,就路过一瞟……想想也不可能是……”
县衙旁的告示栏前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安禾顺着狭小的空隙望去,满满的告示上张贴着一则通缉令:
案犯张三于十二月初五傍晚凶杀王得柱、李同信二人并畏罪潜逃,现张榜,缉拿此人。此人相貌平平,耳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简直罪大恶极,平头百姓侠义之士凡能捉拿此人者,赏银二十两。
二十两!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笑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县衙的捕快不耐烦地轰赶着:“散了散了。”态度的强硬驱逐着周围的百姓。
告示牌前的人多多少少咒骂着离开,安禾站着没动,面对眼前的告示抬手掂了掂腰间的钱袋。
她顺着前世的记忆,来到城南边的一个铁匠铺,同以前一样,是一个矮小破旧的屋子。
“叮~~”
粗壮有力的胳膊正拉动风箱,大风吹向炉膛的火,使它窜得很高。锻造的铁料在火上烧的通红,被打造成了各种形状。面前正前屈着打铁的黝黑男人便是铁匠。
铁匠摸了一把脑门随手擦在了汗巾上,被染黑后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姑娘,有什么需要的?”
“老板,一把匕首,要精巧锋利,七日后我来拿”安禾将银子扔向铁匠,“这是定金。”
“好嘞。”
铁匠露出微白的牙齿,眉宇间透着自信的模样,随后又埋头传出叮咚的锻打声。
翌日,白天安禾依旧随着大娘一起去山上刨药材,卖药材,在太阳下山后她便寻匿张三的踪迹,经过几天让她总算寻到了张三的踪迹。
城北破庙~
夕阳下,天边被染成了橘红色的水墨画,参天大树的枝叶遍布墙头,安禾坐在树后静静欣赏着美景,偶尔有几只小鸟飞到树上叽叽喳喳。天微微黑时,一个醉熏熏的壮汉的走进了破庙。
一进庙内,张三就东倒西歪的瘫倒在佛座旁,坛内的酒水顺着下颌流向地面,黑漆的破庙内弥漫着一丝酒香以及一股呕吐物的味道。
安禾起身拍了拍衣角,眉梢透着愉悦。指拨尖动起细长的树叶,将它揉搓成一个绿球,弹了出去。
庙内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月光正好照在佛像的身子,四仰八叉的张三就躺着地上,安禾走进踢了踢他的腿,张三呼吸沉稳完全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她低头,指尖拨弄起粗糙的发丝从中露出一只耳朵,耳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安禾用力的一踢,垂眸叫他的名字:“张三。”
“滚,别烦我。”
张三揉了揉后腰,喝醉了酒有些口齿不清,不耐烦的回了一声。
赶在天亮之前安禾回到了房中,将钱袋扔到桌上,倒了盏水一饮而尽。她支着胳膊,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弯下腰趴在桌子上。
这笔银子,足够她去中都寻旧友。她重重锤了锤了下肢,从城北到府衙有一段距离,她又在衙门口费了些许口舌。以前做杀手的时总喜欢将人一剑毙命,如此费力到是头一回。
第二日,街道上开始传起闲言碎语,主要说是一名武功高强女侠,夜袭张三,五花八绑的将丢进了府衙。霸气的揭下告示扬长而去。
七日的时间很快到来,如约她取得了匕首,直到黑夜才回到小院。
妇人正坐在院口挑拣着药材,不是的望着远方,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带着诧异,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回来了。”
安禾看着她的表情眸色暗了暗,很快恢复如常,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妇人一边收着药材,一边道:“没事就好,回去吧。”
黑漆的屋内,安禾坐在墙角,略显疲惫的她轻拭匕首,看着被血迹污染的手心,扯了扯唇。毫无情绪的说:
“大娘,既替您解决了麻烦,我便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