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宁意筱终将头上的发簪摔落在地,随之发出清脆响声。
她艰难的挪动身体,起身将簪子挡在身后,手心中死死紧握。
光亮照了进来时,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将发簪扔到烂菜叶下,她低着头,余光瞥到一个身着华丽布料的男子走了下来,手帕捂着口鼻,嫌弃的踢开菜帮。
“是你!”
在看到林琰的一瞬间宁意筱便意识到了,她的心被紧紧被揪起,“你们林家要做什么?”
林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平添些压迫的气势,冷声叫她的名字,“宁意筱。”
她微微扬起脸庞,“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杀了你。”
粗粝的虎口扣住宁意筱的下巴,停在她唇侧,摩挲起来。
“疯子!放手!背信弃义,你们林家……”
听到宁意筱说道林家,林琰的手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死死掐住,毫不在意随时可能窒息的宁意筱,“简……直找死”
还是旁边的小厮开口制止道:“公子,老爷吩咐得留她一名,不急于一时啊。”
宁意筱呼吸已然微弱,那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林琰垂眸看了一眼。
“算了。”
林琰猛地松开手腕,宁意筱滑落在地,面色潮红,不停的咳嗽着,林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是不爽,同一旁的小厮道:“别把人打死了。
“啊……”
意识还恍惚的宁意筱,一条条鞭子打落在她的身上时,皮开肉绽,她瞬间发出惨叫。
林琰示意停下,表情稍显了些许愉悦。
“宁意筱,今日饶你一命,明日之后,你就该是个死人了。”林琰道。
宁意筱朝他勾了勾手指,林琰不明所以靠近她,捏住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宁意筱的声音过小,他将左耳附到她唇边。
瞬间,宁意筱死死咬住他的耳垂,鲜血直流。林琰用力一巴掌呼上她的右脸,她直接被打趴在地,侧卧在地上不能回神。
林琰捂着自己的耳朵,狠狠地踢了她几脚,赶去包扎。不忘对对身边的小厮说道,语气咬牙切齿的:“你不是喜欢她吗,赏你了,别玩死了。”
待林琰离开,小厮摩拳擦掌的朝她走去,一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到身边,眼神色气的盯着她。
宁意筱惊恐后退,扭动着身子,小厮死死制住她的四肢,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撕碎她的衣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原来被藏在烂菜叶下的那朵映春终会被污染……
等阳光再次出现,已不知多久,地窖只内剩她一人,宁意筱埋着头半裸着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瞳孔放大,止不住的干呕。
一件披风轻轻落在她身上,很长一阵沉默后,宁意筱终于回握了手。
另一边南云府内,房檐廊角布满红色绸带,大红灯笼高高挂,前来祝贺的人送上贺礼早早入座。
虽没有官职加身,但好在南云家富甲一方,大多是生意上的朋友,以及坐在正位上的郑从南。可以说,官场上有了郑从南的帮衬,才有了如今的南云家。
南云悉一袭红衣翻身马上,容姿焕发,谁知前几日得到宁意筱丧命的消息如晴天霹雳,想死的心到达了高峰,好在宁意筱给他写了封信,也有林家传话,他才得知这是两方做了戏,他才放下心来,安心准备大婚。
他此时的心情难抑雀跃,想到一会上轿里的姑娘,笑的脸都有些疼了。
街道上的个别树枝被系上了红绸带,百姓们探头探脑的观望着迎亲的场景,都想蹭一蹭喜气。
一边的林府,丫鬟正给林依蓝梳着发髻,镜中的女子面容白皙,口脂抿唇,虽比不上清丽动人的宁意筱,却也端庄。
丫鬟脚步轻盈的推开房门,“姑娘,接亲的来了。”
林依蓝嘴角上扬,“兰溪,让他等一等吧。”
不久,红色的盖头落下,林诗蓝攥着喜帕一角被丫鬟搀扶着上了花轿。
南云悉本想扶着,被一旁的丫鬟婆子制止,他确定新娘进了花轿,他才翻身上马。
唢呐吹的此起彼伏,马背上的南云悉嘴角上扬,目光时不时不自觉地投向身后的花轿,心波荡漾。
林家的地窖内,婆子不悦的端着一碗不明液体走入,宁意筱侧卧在角落,背对着久违的日光。
昨日的血迹早已结痂,嘴角、额头都是青紫痕迹,她下意识想躲进黑暗难掩心中的恐惧。磨破的手心死死紧紧攥紧那把簪子,已然染上了血迹。一颗颗泪珠从眼侧涌出,心有不甘。
婆子上前攥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到身边,宁意筱拽着自己的头发试图减轻疼痛,但明显婆子未想过松开。
宁意筱拿起发簪冲着她浑浊的眼睛刺去,抑制住颤抖的手,用尽全力爬起来向外跑去。婆子捂着眼睛痛苦的惨叫,察觉到宁意筱的行动,不顾自己的痛处,死死拽住她的腿。
“还敢跑,小贱人。”
宁意筱发出一声闷哼,不出意外,她被拖了回来。婆子本就长得有些恶意,加上一只流血的眼睛,大声喘息着,显得更为恐怖。她还在试图,将黑乎乎的药强灌进宁意筱的口中……
药味熏的头晕,她那粗糙的手指死死的卡在宁意筱的下巴处,宁意筱死死咬住牙关。
“给我张嘴!”婆子怒吼着,震的她浑身都带着麻意。
宁意筱脸色早已变的惨白,不管不顾握紧簪子疯狂向她身上乱扎一通。
果然,婆子忍不住攻击抽开身,药碗破裂,撒了一地。
对面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宁意筱看着沾满血的簪子,心一狠,朝着面前宽大的身形就刺了下去,开始,她慌张的不行,婆子不停地挣扎,不过慢慢的她逐渐从惊恐的状态恢复,狠厉,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满脸通红,发狠的不停地向婆子身上刺去,不知何时刺到了重要部位,她不在折腾。
她探了探其鼻息,确定没气了,才缓缓放下。因为用力的攥着簪子的缘故她的手指已泛白,不停的发抖。
她瑟缩着身子,将视线投到出口,垂下长睫,她没有思索的时间,迅速将丫鬟的衣服扒了下来,靠近窖门。
南云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街道上零散地落着红纸条都是些美好的祝福,等安禾两人赶到林家时,迎亲队伍早已离开,府内只剩下几个丫鬟正在门口打扫。
送给宁意筱的发簪放置了特殊的香料,准确的来说是安禾从隅中遇到的一个苗疆女子之物,这种香料名曰共孤光,是用一母同胎的蛊虫,一只被活着融进了发簪,另一只被磨成粉,吸食后嗅觉会对周围一切失灵,只闻得孤香。
那苗疆女子看中的她的皮囊想做个傀儡,一门心思向杀她。但她眼睛不好,找错了人为此断送性命。
安禾倚阑阁外就食用了,所以她能迅速找到林家,发现了被遗留在地的发簪。
寻觅下终于,在后院的柴房见到了蜷缩着的少女,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发髻凌乱,裸露的肌肤伤痕早已结痂。
安禾停住脚步,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是她吗?”
“是。”安禾声音轻地自己听到有些恍惚。
“这是宁意筱?”慕寒笙虽未见过她,但也听过她的一些事,她变成这般受了不少折磨。
突然间,她就朝着慕寒笙这边砍了过来,还试图从一旁的空隙逃离,慕寒笙显然没想到,侧身躲过斧子,被慕寒笙抓住手腕,宁意筱吃痛的依旧没有松开斧子。
“慕寒笙,别伤她。”
他松开手,默默退到一侧。
“筱筱。”
安禾轻柔喊她,语气充满了歉疚,将斧头从她手中接下,侧头冲着一侧道“她受到太多惊吓,才会对你动手的。”
慕寒笙点了点头。
宁意筱先是一愣,然后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低声道:“你来了。”
安禾心头一揪,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气“是,来晚了。”
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不晚的,”宁意筱无所谓的笑了笑,眼神不自觉的避开她,“你来找我便最好,你看我不是没事。”
安禾往前一步,快步接住,松了一口气,将其搂入怀中。
“没力气了,”她的眼泪盈满眼眶,愣是一滴未落。
安禾垂眸看去,宁意筱伤痕累累,原本明亮的眸子也黯淡不少,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唇边,轻声说:“筱筱,把这个吃了。”
劫后余生的宁意筱眼前发黑,吃下药丸就昏睡过去,静静倚靠在安禾怀中。
慕寒笙目光一直停在安禾的身上,见她下一步的动作道,准备要接过宁意筱。
安禾端详着一侧的他,想了想:“慕寒笙,你帮了我很多,你可以不用这样做。”
慕寒笙顿了一下,见安禾横抱起宁意筱,“除她之外,我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上心的。”
慕寒笙捏了捏指骨,缓缓靠近,“你需要时,可以叫我。”
安禾转过身来,将宁意筱横抱起来,“多谢,慕寒笙。我虽然是个杀手,却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可随时离开,我不动手……”
慕寒笙可以看出她只对宁意筱格外温柔,其余别的她随意,即使杀人之事她也很轻松的办到。
安禾的力气很大,即使抱着宁意筱也能步伐矫健,一路脚底踩出的血迹步步生花。
马车上,宁意筱恢复不少力气,睡了一会总也不安稳,这一路外行人也大都谈论着南云家同林家结亲之事,
她努力的将情绪压下,平静的说道:“小懿,去南云家一趟吧,”
“有些事需要还是需要了结的。”
“不行!”安禾眉头皱了一下,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她,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些。
她声音很轻的说道:“筱筱,现在去治伤,之后你想干嘛都可以的。
宁意筱仰头看着她,明明是鲜活的人是关心的话,听来总是轻描淡写的意味。
“我想好了,今日不去,我会抱憾终身,心死大过身死,我总是要去,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见她这副模样,安禾只能赞成,随即平静的点了点头,探出头去和慕寒笙说了些什么,心中也疑惑她的坚定。
马儿加快速度,流云缓动,一阵风将车幔吹动,又落下,一眨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