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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玉碎心死

三世修得花月圆 慧心融明 7540 2024-11-13 08:38

  杨太真进宫的第三天便进行了晋封仪式。当日,乔欣带着嘉奖梅妃的圣旨向洛阳进发。

  再说采苹按观音梦中所嘱解了洛阳瘟疫之灾后,梅妃已成了洛阳乃至京城人们口中的传奇。河南道台和洛阳刺史对梅妃十分礼敬,采苹的心情大好。这天黄昏,她又拿出太妃的信仔细读起来:“采苹吾儿:哀家这样称呼你可乐意?因缘际合,在洛阳宫中共度一段珠胜时光。相处光阴虽短,心路却永恒。我已从心里把你当亲闺女了……。肚兜是哀家为三郎所做,但因哀家应约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闭关修行,故不能完工。剩下的就由你来完成了。哀家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相信,这世上最珍惜你、最懂你的人是三郎……。”

  采苹看着信,又看着未完功的肚兜,很是想念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太妃,忽然竟十分牵念隆基,便拿起箫笛吹起,悠悠笛声中注满深深的相思。正在此时,萧彤带乔欣来传旨。按礼数接过圣旨及随旨赏赐后,萧彤安排乔欣歇息。萧彤感觉乔欣沉默寡言,似乎心情很沉重。

  “萧姑姑,你和乔大人多问问长安宫中之事,不知圣上一切可好?那么多的事要他处理,太难心、太不容易了。”

  “明白!”

  “姑姑,明儿去洛阳城里转转,买点集市上的丝线,这段时间忙于诵经持咒把刺绣搁下了,我要好好过一下刺绣的瘾。”采苹兴高采烈地对萧彤说着,孩子般的神情与之前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彤的心情也极为轻松。采苹将玄宗所赐紫玉弥勒佛及紫玉手镯分别戴在颈上、手上,反复转动着手镯,尽享隆基之用心浸润到心里的甜蜜。

  这个夜晚,采苹的心中满是幸福与富足,萧彤看到她带着甜笑进入梦乡,取下帐幔,在旁边的榻上踏实地睡去了。

  “瘟疫之后的街市这么美,可见往昔之繁华,东都洛阳真是名不虚传。”

  “娘娘这才看了一小部分,我带你到最繁华处看看。”

  萧彤扮作母亲,采苹女扮男妆成秀才儿子,两个贴身丫鬟扮作书童和仆人,四人走在洛阳城早晨的集市里感受常人的快乐。乔欣穿上富家公子的服饰,远远护卫着。

  “快来看,快来看,圣旨封妃佳话编成的小曲唱念做打样样绝妙。”一男一女敲着锣在一座大戏台前吆喝着。

  “哪有圣旨的内容传到民间的事儿?别诓人好吗?”采苹身旁的“书童”说。

  “这位后生真是所见有限,当今皇上敕封这桥头孝媳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妇孺皆知,就因圣旨被我们戏班子编了曲儿广为传唱,如今还刻在桥头石碑上哩。”敲锣的女人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说。

  “这是两回事,圣上当初大封妃嫔的圣旨内容不可能传到民间。”

  “什么当初大封妃嫔,我说的是皇上刚刚封玄都观杨太真为贵妃的圣旨。”

  “什么?你胡说什么?”萧彤跨上去拉住这个敲锣的女人喝斥。

  “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当今圣上深爱的武惠妃借了杨太真的尸首还魂,如今帝妃再续前缘,真乃天酬人意!难道这不是绝美的千古佳话?”敲锣的女人眉飞色扬地说着边将萧彤的手甩开。

  “你胡说八道,难道不怕死后下拨舌地狱吗?”

  “你毁谤圣上,难道不怕现世得烂舌喑哑报吗?”

  气极了的“书童”和“仆人”不约而同上去理论。

  “二位激动啥呢?不信吗?我这里有圣旨原文的曲词。”敲锣的男人将手中的纸递到一直一言不发的江采苹手中说。

  采苹看着看着便双手发抖、脸色煞白,遇事从来淡定从容的采苹,此刻的神情把在场的人都吓懵了。萧彤忙走过去将纸拿过来,一字一句看完后惊得目瞪口呆,忙扶住眼神痴呆、全身微微颤抖、脸上手上渗出汗的采苹悄声说:“娘娘切不可轻信了这些江湖行走之人的话,他们为了招揽生意,总会挺而走险编造很多野史,待问过乔大人吧!”

  听了萧彤的话,采苹稍微平静了下来,但目光中的忧郁依然浓重。萧彤松了一口气,遂大声对书童说:“快找你家大公子,就说二公子不舒服,赶快回家。”

  书童和仆人交换了眼色,立刻明白了萧彤的意思。

  仆人疾步向人群中走去。一会儿,仆人便引着乔欣到了。

  “快扶你弟弟回家,这孩子昨晚读书又到三更天了……。”

  乔欣急切地走到采苹与萧彤近旁,却又后退了一步。

  “快找个轿子来呀!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文皱皱的。”

  乔欣与仆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回来。无所不能的乔欣,隐着身份到了洛阳城的集市竟无计可施。看到采苹被忧郁笼罩的如梦如幻般的眼睛,不禁心生怜惜。

  “我将弟弟背回去吧!”乔欣说着便背起采苹往回走。这个将男女授受不亲奉为人生第一戒律的硬汉,此时此刻的“壮举”令萧彤极为感佩。

  “乔大人,那曲词上圣旨的内容是真的吗?”

  “娘娘,乔欣并没有见到曲词呀!”

  采苹清楚,荷月扮的仆人在寻到乔欣的路上定将一切告知,乔欣这样避实就虚的回答分明是一种默认。冰雪聪明的采苹心一下子有了撕裂般的疼痛,乔欣感到背上的采苹顿时重了起来,他感到了背上之人伤心至极的坍塌。

  回到宫里,采苹感到极度疲倦,竟一言不发昏昏睡去。梦中,她回到了福建莆田的江家大院,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中,看到父母比她离开时苍老了许多。

  “日思夜想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为父还以为有生之年不能见到吾儿了。”

  “采苹,封妃如履冰,伴君如伴虎,自你去了宫中,娘的心天天悬着,娘的功课成了每天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吾儿平安,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了。”

  父母流着热泪,悲欣交集地说。

  “儿回来了,再也不离开咱的家,儿要日日侍奉父母,以慰父母思儿之牵心之苦。”

  “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采苹梦中重复的呓语和眼角的泪痕让萧彤十分难过。

  “娘娘,醒醒,喝点萧姑姑给您炖的红枣玫瑰银耳汤。”

  “娘娘,醒醒,别吓着奴婢。”

  两个贴身丫鬟没来得及换回女儿妆,跪在窗前泪流满面呼唤着。萧彤的心攥的紧紧的,乔欣的眉心皱成了疙瘩。

  “哭什么呢?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江家大院了,难为你俩跟着我受了这么多的苦,马上会苦尽甘来。”采苹忽然坐起身对两位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说。

  “娘娘,您在说什么?”两位贴身丫鬟看着眼神痴呆、迷离的采苹说。

  “叫我小姐。”采苹取下手上的紫玉手镯交给萧彤痴痴地说。

  “娘娘,待问过乔大人好吗?”萧彤跪下洒泪劝慰正从项上取下紫玉佛的采苹说。

  采苹仿佛没听见,取下玉佛同样交给萧彤。

  “娘娘,这是皇上所赐,萧彤断不敢接受此瑰宝。”

  “我已问过乔大人了。”

  萧彤大吃一惊,莫非梅妃娘娘得了失心疯,怎么无端说出这样的话。

  “娘娘,乔大人就此门外,可请他上前答话。”

  “姑姑快请起,若您非要问个水落石出,那就传吧!”

  岚芝起身跑到门外传话,乔欣心事重重走了进来。

  “乔大人,本宫问你的话,你必如实回答。”

  “娘娘请问!”

  “玄都观杨太真进宫封贵妃是实事否?”

  “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

  萧彤对这不正面回答的肯定回答十分吃惊,不禁向梅妃看去,却与梅妃看她的眼神相撞,四目相对时,萧彤感受到了双方眼里的绝望。

  “本宫再问你,这曲词上的圣旨内容是真是假?”

  “这……”低头跪着的乔欣额头上渗出了汗。

  “乔大人,你不据实回答,就是欺上,难道你不怕本宫回长安后参你?皇上对本宫的情义并不逊于杨贵妃。”

  乔欣从未见梅妃这般端起来居高临下的神情和口气,不禁心里一惊,不知如何回答。只有萧彤明白,此时采苹在绝望与希望中交织的复杂心情。

  “圣旨是臣所拟。”

  “皇上还没昏庸到完全按照臣子的意思行事吧?你分明是在谤圣主。”

  “是皇上口述命臣代笔的。”乔欣刚回答完,忽觉进了梅妃的圈套,却来不及改口。

  梅妃眼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被乔欣的回答洗劫得一空,失望与绝望将眼中如梦如诗的迷离变成了一种空洞,这空洞里依然有善良与纯净散发的挥之不去的魅力。

  “萧姑姑,把紫玉手镯拿过来。”

  “娘娘,萧彤不敢对圣上所赐之物拿在身上,已放在娘娘的枕下了。”

  采苹从枕下取出萧彤用锦帕包在一起的紫玉佛和手镯,用了浑身的力量将手镯拋在地上,那手镯在地上不停转圈,最终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萧彤忙拾起来说:“这手镯是长孙贤后宫中观音堂的紫玉所成,圣上的用心娘娘怎可如此?”

  采苹脑子里满是圣旨封贵妃的内容,每一句便如一把钢刀插在心上,两三句一重叠便如万箭穿心,心痛到极点胸口发闷,心凉到极点引起后背阵降发凉。

  “将这佛像奉到宫里的大雄宝殿吧!”采苹说着便把佛像又交给萧彤,萧彤庆幸这是佛像,要是旁的什么,又要受摔打之痛了。

  接着,采苹又从枕下拿出太妃留下的肚兜,命荷月拿来针线包,当荷月将精致的针线包奉上时,采苹即取出剪刀就要剪碎这半截工程的肚兜。

  “娘娘,您这一剪子下去,便是为萧彤判了死刑,娘娘何其忍心?”

  采苹停下了手中的进程,用茫然的眼光呆呆看着萧彤,显得极为疲惫。

  “娘娘,你知道与你十分投缘的太妃是谁吗?”

  采苹摇头,那仿佛丢了魂魄的无助的僵直摇头,使人看了心碎。

  萧彤示意除乔欣以外的人退下。

  “她是当今圣上的生身母亲窦太后。”

  采苹的吃惊无力用目瞪口呆的表情来表达,那空洞的眼里有了一种深深的疑问,那疑问迅疾又变成了追问的凝望。

  “她老人家并没有驾鹤西去,而是一直隐居在敦煌月牙泉畔的梅影园,此番历尽千辛从敦煌来到洛阳,只为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娘娘你呀!”

  采苹无力地躺下,口里喃喃重复道:“这皇宫里何者是真?何者是空?我将何去何从?”说着便闭目沉沉睡过去。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采苹,眼角挂着泪痕平躺着,从心里透出的绝望、无助让睡着的人成了一首婉约而悲伤的花间词。乔欣这个从不流泪的硬汉,眼泪竟一次次漫过心房流出眼眶。

  九尾白狐为情自焚并能累及方园六百里人、物尽毁的事儿没发生,梅妃这个一向沉稳、淡定之人为情所伤的惨烈却已令人不忍睹。情为何物?为何会要了人的命?乔欣这个在少林寺长大的孤儿,虽因文武双全得张九龄提携并得当今圣上信赖,还被钦定为未来的附马,但在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采苹为情所伤的痛不欲生让他对感情有了深深的后怕。

  再说采苹,闭了眼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身体向天空飞去。飞到半空,满天的花雨迎面纷纷而来,洒满了头发和衣裙,她忙伸出双手去接花雨,忽听有人喊:“紫玉仙子请留步!随我等到观音大士的紫竹林去。”采苹寻声仰望,原来是七名衣袂飘飘的散花飞天女神在上空喊她。

  采苹正要向着她们飞去,却又听到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大喊:“娘娘,您怎么能舍下一切离去……。”

  七个飞天仙子不见了,采苹又回到了皇宫,睁开眼,看着坐在床沿垂泪的萧彤和跪在床边伤心哭泣的荷月、岚芝,呆呆说了句:“我本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然后合上眼,想起那次将她由宸妃降为梅妃时亲王、大臣们的奏章,心中的伤口又撕裂了一大片。

  “紫玉仙子,释迦佛祖正在灵鹫山举办法会,本座正要将你刺血为墨所抄《地藏菩萨本愿经》拿了奉于法会,也好让娑婆世界业力深重者和地狱中众多受苦者得解脱。”

  “本座也要带了你刺血为墨所写《心经》《白衣观音灵感神咒》奉于法会,以便三界众生得佛法之甘霖。”

  “感恩两位大菩萨。”

  “快随本座一同前往。”观言说着打了个手印,采苹便上了观音的莲台。

  奇特的祥云、流动梵音妙用的莲池与佛祖讲法的声音,融成一种殊胖的佛国胜景,采苹像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热泪盈眶。

  “紫玉仙子,这里还有你刺血为墨写的《楞严咒》《金刚经》,佛子若皆如你般至诚至善,三界刀兵劫、疾疫劫会减半,地狱也不会拥满为患。”

  隔着莲池,采苹看不清佛祖的面容,却将佛祖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忽然想起《楞严咒》是在长安梅沁宫梦见观音赐药方后悄悄刺血为墨祈国泰民安所写,如今还供在长安大慈恩寺大雄宝殿释迦佛祖怀中,《金刚经》默写到第十七品,经本还在上阳宫的佛堂里,怎么就到了佛祖这里?观音、地藏带来的经咒是来洛阳后每天清晨寅时至辰时、每晚戌时至子时背了所有人悄峭刺血为墨而写,今奉在上阳宫的观音殿、地藏殿,默写、抄写时多次得观音、地藏两位菩萨加持,两位菩萨都在梦中开示每次抄完经要诵《金刚经》,以护金刚不坏之身。看来佛经上讲的至诚抄、诵佛经,便会得金刚护法、天龙八部护持,并能得佛菩萨悉心加持是千真万确的。

  正想着,又听佛祖说:“紫玉仙子,你虽是至诚至纯之心刺血所写,但你这菩提心还是有漏的,因此,今日法会你还不能进入莲池。”

  采苹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观音轻轻将柳枝一挥,她便打坐在莲池边一个百花编织的蒲团上,观音踩着莲花进了莲池。她细一看这蒲团,紫色的荷花、梅花是主调,眼前最大的一株紫荷上一只紫色的蝴蝶闪动着翅膀,用眼睛凝视着采苹,采苹伸了手过去意欲让蝴蝶落在手上,却不料蝴蝶飞起,落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翠竹与紫菊编织的蒲团上,一个扎了两个髻的仙童打坐在蒲团上,把蝴蝶捉住向采苹的方向送来,采苹起身忙接,却从梦中醒来。复合眼,感觉这个仙童很面熟,是谁呢?原来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故人”。

  “姑姑您快做主吧!娘娘已经这样沉睡了三天了,除了心口有点温热,全身都冷了呀。”

  “我已飞鸽传书,皇上派了最好的御医,并派贤淑妃带人不日将赶到。娘娘吉人天相,你等不必惊慌。”

  “我的罪业没消尽,佛菩萨还不收我。”采苹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使萧彤欣喜万分,也使两位贴身丫鬟破涕为笑,一旁站立的乔欣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乔大人,你已三天三夜未合眼,娘娘无碍,去休息吧!”

  “有劳姑姑和两位姑娘了,乔某告退。”乔欣对采苹施礼退下,采苹看到眼中布满血丝的乔欣,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扶我起来,我要到佛堂拜佛菩萨。”

  “娘娘,先喝了萧姑姑煮的玫瑰燕窝粥再拜。”

  采苹点头,两位小丫鬟忙将加了蜂蜜的燕窝粥、玫瑰茶奉上。

  在佛堂采苹特意看到默写到十七品的《金刚经》完好无损,又命两位丫鬟去观音殿、地藏殿取来《心经》《白衣观音灵感神咒》《地藏菩萨本愿经》。采苹将刺血为墨所写两经一咒与未完成的《金刚经》放在一起,三叩九拜后离开佛堂。

  每天打坐、诵经、持咒、念佛使采苹日渐恢复元气,每天靠粥和水果滋养身子的采苹,更有了一种沉静中的超尘脱俗。

  武贤淑妃带着两位后宫佳丽来到了洛阳皇宫,就在她们匆匆离去的当晚,采苹在亥时与子时交接之时,在劳累过度的宫人们都睡熟时,独自一人来到了离人居较远的东都皇宫的大雄宝殿。

  进得殿中,采苹跪拜在佛前放声痛哭,祈求佛菩萨发不可思议威神慈悲之力超拨自己离苦得乐、往生佛国。

  至诚之心,感应道交,采苹踩着紫色莲花到了阿弥陀佛的极乐佛国,她在莲池海会中近距离见到了阿弥陀佛,还有侍立佛两旁的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

  “紫玉仙子,你刺血为墨祈国泰民安所写经咒都在这里,至诚至善之心感天动地,唯不足者是你所发菩提心是有漏的,力量还没有发挥到极至。”

  采苹暗想:阿弥陀佛怎么与佛祖说的话一样?漏在哪里?正在思忖,却听阿弥陀佛说:“你所发国泰民安愿心虽大,但根性在情执上。等你放下情执,真正从内心发起利益芸芸众生真诚菩提心时,便可修成正果。”

  “弟子明白!”采苹拜着佛不禁对佛能一眼看穿内心的大智慧五体投地。采苹明白,自己刺血为墨写经咒的至诚和这段时间昼忘餐夜废寝的精进,皆因对隆基情深所致。若没有这份生死相许的深情,自己的善和愿只是在原生家庭的层次上,断上升不到国泰民安大誓愿的知行合一。

  “情执是修行大碍,你慧根深厚、心地善良、众生缘广,是佛门上乘之法器,但进宫后,修行愿心皆为情所转,对父母所发之愿有几个呢?”

  “弟子谨记教诲!”采苹再次拜佛,感到自己与紫莲花融为一体,紫莲花呢?自己怎么跪在一片祥云上?抬头却发现自己踩着祥云退到了莲池外。

  “护身紫莲已融进你的血脉,此乃赐你的最大护身符,但神鬼易防、人心难防啊!将心比心、轻信世人是你修行又一碍。为保护自身、也为使凡夫少造业,收起你的推心置腹则两全其美。仙子回想一下,哪一次的推心置腹不是反伤你的利剑?等心碍除尽、使命完成,自会接你来此莲池海会。”

  采苹泪流满面俯身便拜,连连叩首中,泪如雨抛打湿衣襟。抬头却不见了西方三圣,唯有莲池上空的梵音妙韵和处处流动的念佛声沁心爽身!

  “紫玉仙子,路上冷,观音大士特赐你衣袍。”龙女笑盈盈走过来,把一件绣了紫荷的白长袍披在了她身上。

  “观音菩萨在哪里?可否带采苹拜见?”

  “有缘自会很快相见。”龙女说完消失了,采苹踩着的云开始颠簸。从颠簸中醒来,采苹发现自己坐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靠着柱子睡着了,身上盖着自己的白斗蓬,这件绣着紫梅花的白斗蓬是自己的最爱,出门时总会带在身边,她清楚记得这件斗蓬挂在寑宫里,怎么会到了这里?

  “萧姑姑!”

  “荷月、岚芝!”

  在寂静的深夜里,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走出大雄宝殿,采苹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她的话越来越少、功课越来越精进,对琴棋箫笛没有了兴趣,与幽悠的笛声告别,眼中的忧郁褪去,豁达、看开、放下的心光在眼里凝成生命的晴空。

  贤淑妃与一同前来的两位佳丽回去后被禁了足。为什么?她们为何能在来去匆匆中打破了采苹对尘世最后的眷恋?采苹以心死促成的看开放下会退转吗?那白斗蓬又是如何披在身上的?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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