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黑白绸缎沿路可见,奴婢太监着素缟麻衣,风丘漠和夜笙被带到大殿之上,一进去就十分热闹,上位坐着身披孝衣的风丘辽,白梓轻侯在一旁,而下面跪倒文武百官,其中四大世家家主皆在。
夜笙多看了两眼摇身一变的阿月,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她稳重内敛的气势真真配得上一家之主,毕竟能收服柳华家这样的大世家还要在贵族世家之中站稳脚跟没点手腕和脑子也不可能。
殿中还站着大大小小的皇子皇妃,同样一身孝麻丧服,风丘泽一见风丘漠眼中喜意不自收松了一口气,皇叔无事就好。
随即行礼道:“皇叔您来了。”
看来大长老失败了,眼神又打量起夜笙,有宗门二位长老出手,还有那位大人找她,竟也没事。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她也没事。
殿上众臣回过神大呼道:“参见漠王。”
“漠王为我等做主啊。”
风丘漠抬抬手不咸不淡道:“免礼。”
月明家主月明智是风丘国右丞,首当齐冲高呼道:“漠王殿下,定要为我等做主啊,先皇突逝未立太子,三皇子拿着不明不白的密旨说先皇已将皇位传于他。”
“可未立二皇子之前先皇就曾与我等商议要召回大皇子欲将传位于他,是大皇子不愿才改立二皇子为太子,如今先皇死得蹊跷我是绝对不信先皇会将位置传给一个未有任何建树的普通皇子。”
不少大臣纷纷附议:“臣等不服,臣等要调查先皇遗旨。”
慕容厉轻嗤:“你月明世家其心可诛,不就是想扶八皇子继承大统……说什么先皇之死蹊跷,谁不知道先皇早已病入膏肓若不是白家小神医为先皇吊着一命怕早已仙逝,既然三皇子有旨意证明便是名正言顺的新皇,尓等对先皇圣旨有异议莫非是想造反吗?”
月明智嘲讽道:“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我月明世家怎能与您慕容家相比,您都已经快在帝都只手遮天了。”
平时月明智与慕容厉这个国左相国公关系不错,月明智今日一改见风使舵的模样显然是与慕容家有了嫌隙,必也是因为皇位。
慕容纳也道:“众臣理应遵从吾皇遗命,若有人想抗旨,我慕容纳第一个不答应。”
慕容纳是手握重兵的护国大将军,风丘漠早年的兵权一半入了君王风丘傲之手一半入了慕容纳手中。
朝中忌惮慕容家也是因为人家是真有权有势,文有慕容厉,武有慕容纳,妹妹还是中宫之主。
涉及夺储,站错位便是万劫不复,不少大人害怕得低下头。
夜笙默不作声,看来各位皇子都想坐上那位置,其中最有继承资格的就是月明皇贵妃的儿子,母族同样是五大世家之一的月明世家,也就是八皇子。
有一大臣看向风丘漠痛死疾首道:“漠王殿下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唯一藩王,也是宗室中辈分地位最高的皇亲,护国多年理应拥护明主,先皇尸骨未寒,个个所谓的忠臣能将拉帮结派都想扶一个两个皇子登顶却不顾雪邕兵临城下,百姓苦不堪言,真是误我国运,误我国运啊。”
开口的应该是和失势的南萧家一样的中立派,倒是一心为国。
下面杂乱纷纷,风丘辽不出一言只是吩咐道:“给皇叔看坐。”
白梓轻看了眼阿月,身为柳华世家一家之主,也继承了柳华世家在朝中的中丞的爵位,她该表达立场。
接收到白梓轻的眼神,阿月起身拍拍素衫裙角单膝下跪对风丘辽和风丘漠行礼道:“既然漠王来了,定会为新皇正名,漠王对我柳华家有恩,我柳华家且听漠王吩咐誓死效忠先皇遗志。”
这一句话似在向风丘漠示好,可无一不是带节奏,谁不知道她与支持风丘辽的白梓轻交好,她一站位又如此表态,岂非不是说风丘漠是支持风丘辽一派的。
月明智一派沉默片刻,又抬头看向他,漠王连早朝都难得上一次,也不管朝堂之事和皇室的腌臜事。
风丘漠压根没在意,牵着夜笙走到宽大坐椅旁示意夜笙先坐下,转而低眸居高临下扫过众臣和诸位皇子沉默不语。
他不表态,大殿陡然一静,,原本喧哗的周围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一时摸不准不喜于色阴情不定的漠王是什么立场。
众臣刚刚就注意到夜笙,知道漠王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婚王妃,王爷对这女子倒是体贴,可此等地方哪是一个无名妇人应该涉足的。
怎么越看这个王妃越眼熟,不少大臣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初先皇封的夜永公主吗?
两年前盗宝逃婚,废而追查又失去踪迹怎么配坐在皇位之侧……碍于风丘漠谁也不敢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们认可一个偷盗风丘至宝的罪妇坐在他们之上。
其中,慕容厉一见到夜笙咬牙切齿,泠儿传书让他们留意一个会易容的女子,他看到画像才知道害他儿子断去一臂的霸罢就是夜笙所化名的夜白。
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还真是好命,摇身一变从罪犯成了王妃。可怜他枫儿失去一臂丧了修为又被楚家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羞辱退婚。如今道心受损无法修炼,因郁结于心脾气暴躁,日日闭门不出都要发疯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大殿之中三派对立,夜笙事不关己静静看戏,白梓轻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含笑道:“漠王妃,新婚未到场恭贺十分过意不去,特意为王妃备了件薄礼。”
夜笙抬眸看去,她手中是一个古色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本古书《清山药经》这书似乎是她小时候襁褓里的那本药书。
白梓轻淡淡笑道:“物归原主了,此书乃是家父从王妃婴褓中所得,听说王妃也在研习医术,这本丹经想必归还得也算及时。”
夜笙挥手收进古青玉戒中扬唇一笑:“白神医真是有心了,本王妃谢过白小姐。”
能还给她,想必其中奥秘她也尽得真传,自己治病救人这方面确实欠缺,恰好学习一下也是可以的。
白梓轻柔柔一笑,脸上温和大气善良可人,眸光看向背对她们而立的风丘漠,袖中指尖掐进肉里似不觉得疼一样。
大殿中,众大臣的心悬着,看这架势王爷分明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
众人猜测间他开口了,“呵,食万民粟却不解万民忧,你们可真是我风丘的股肱忠臣啊。”
风丘漠浅浅眸子流转,睥睨天下的凌厉气息让众臣心中一紧,赶忙下跪齐声呼道:“漠王息怒。”
他眸光锐厉了两分:“宗门来犯百姓遭难你们不理,雪邕兵临城下欺辱风丘你们不提,边境吃紧百姓哀嚎遍野你们不作为,却为一个皇位争权夺利。”
一勾唇角抬眼间尽是讽刺:“怎么,你们是想当亡国之君,还是做亡国之奴?”
风丘漠声音陡然一低,殿中隐隐一晃,众臣不敢与之直视颤抖下跪似在反省。
慕容厉虽也跪着却挺直腰杆抬起下巴道:“越是如此,国更不可一日无君,我等恐外患也应先解决内忧才是,三皇子既然有先皇遗召便是一国之君,自会带领我等排忧解难。”
“砰~”
风丘漠袖中手掌一转,慕容厉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吐出,慕容纳连忙搀扶起他:“弟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