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死不是由他人决定的,她的生死也不是由你决定的。”
楚爱悠她虽然不理解眼前的女人到底理解了什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她不相信她是真的想死,更不相信有母亲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死。
“可……”
可她能做什么,能为她的女儿做什么……曹芬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
唉……楚爱悠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抽出自己袖子里的帕子,一边给她轻轻擦了眼泪,一边说道:
“瞪大眼睛看清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仔细想想这样的人能否养得好你拼命为他生下的儿子。”
“这世上唯有母亲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其他人都不会,包括孩子的父亲和奶奶。”
她知道这句话有些偏颇,但这很适用于这个世界。
宁跟要饭娘,不认当官爹,这句古话能流传至今,总会有它的道理。
“我让他们进来,你的两个孩子能不能活,能不能活的好好的,全在你一念之间。”
她可以给她钱,但极有可能花不到她自己和女儿身上,结局还是一样。
当然她也可以带走她们,一个王府还是能养得起二个闲人的,可还有哥哥在对方手上,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最好的打算就是把娘仨都带走,所以前提是对方愿意。
曹芬:……
她当然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夫君,耳根子软,没有主见,阿娘说这样的夫君不会有坏心眼,不会打人,可同样她也不会排在他阿娘前头,同样一出事就靠不住。
想当初新婚夜,他说会一辈子对她好。
现在却轻易放弃了她这个累赘。
都说为母则刚,曹芬也不例外,但凡有一丝希望,她哪舍得让孩子失去阿娘当个没娘的孩子,哪舍得带闺女去死,但:
“我……没本事养不了孩子们。”
她这样的身体,带两个奶娃娃,也是死路一条啊!
望着曹芬又流出的眼泪,楚爱悠把手帕放在她手里,道: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人只要有手有脚,总能挣一条活路,其它都是借口。”
人,只有自己立得住,她的帮助才有意义。
说完她就出去了,留下曹芬看着手里一看就是女性用的手帕,惨笑着……
是啊,他的夫君有手有脚,她的婆母有手有脚,她也有手有脚,却都想着选一个最轻松的路。
死,是很简单的事。
活,却是那么难。
可就像这位女扮男装的“神医”说的,总能挣一条活路的,夫君靠不住,她带着孩子们总能挣一条活路的。
当钱阿树带着钱王氏进来时,就看到的是一位虽然脸色苍白却用她瘦弱的手臂紧紧护着孩子,浑身散发母性光辉的娘子。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阿芬……你疼不疼?”
钱阿树走过去,满眼心疼的问道。
那可是生剖啊!能不疼吗?想到这,他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平静看着他沉默不语的娘子,尴尬一笑又重新问了句:
“阿芬……我们有儿子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神医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给他们。
“……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你让我理解家里穷,救不了我和闺女,我理解。”曹芬轻笑着说出钱阿树想说但又开不了口的话。
她是真的理解,只是心里止不住的心寒……
闺女也是她的孩子,是钱家的子孙啊!
这对母子从进来却没想着看一眼,问一句。
对于这个回答,钱王氏难得对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妇露出笑脸夸奖道:
“看吧,我就说阿芬是个懂事的,家里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了,我们快点回家吧,再不走到家天就黑了,孩子小赶夜路不好……”
这里免费给百姓看病,可没说吃那么贵的人参也不用给钱呐!还不走,万一这神医问她要人参钱怎么办?把她这把老骨头卖了也不够啊!
“阿树哥,我动不了……要不你带着大宝走吧,等过几天来接我和小宝。”
这就是她满心欢喜嫁的男人啊!她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曹芬嘴里的“接”,听在钱阿树嘴里就是“收尸”,他满眼通红的喊道:
“阿芬,我陪……”
钱王氏一见苗头不对,立马打断自己耳根子软的儿子,拍板道:
“也好!阿树咱们先回家,大宝也该饿了,等回家还要给他去给他借米煮糊糊吃呢。”
陪什么陪,没人认领的尸体,可以由城令统一安排埋了,到时候还省她一笔棺材钱呢。
想到还有儿子要养,钱阿树立马收回自己想说的话,改口道:
“……阿芬,这里的神医免费给百姓看病,你在这好好养着,等能动了,我来接你啊!”
阿芬留在这里还有活着的机会,跟他回去就真的等死了。
哪知钱王氏看自己儿子磨磨唧唧舍不得的样子,一时着急说漏了嘴:
“接什么接,就算她大难不死,被别的男人看光了身体,也要被休回家的,我们快走,等过几年,阿娘给你攒些银钱再给你娶个身体强壮的媳妇……”
这连生个孩子都费劲的女人,活着她要退给曹家,死了她也不会让她入钱家祖坟!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嫌弃,曹芬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手帕,才懂了楚爱悠给她手帕的意义。
是告诉她,她是个女子。
女神医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这对母子不仅嫌弃她身体垮了是个累赘,还嫌弃她在外生产不干净了……
“钱阿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和她的命,两个孩子的命比起来,她的贞洁这么重要吗?
“阿芬,我,我……”
钱阿树理智上可以理解,可心里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所以躲避着曹芬的眼神,喃喃回答不了。
哪个男子能受得了自己的娘子被别的男子看光了,还不止一个!
且一布之隔,外面全是男人……
“阿树,别说了,快回去吧。”
就是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勾得她儿子第一次忤逆她硬要把人娶回来,这次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继续错下去了。
钱王氏说完就要拉着钱阿树起身离开,一转身就看见楚爱悠抱着大宝站在他们身后,不知站了多久,见他们发现了她,开口道:
“既然你们有了休妻的打算,那就写下休书吧。”
可能这个叫阿树的是喜欢自己的娘子的,但他是个妈宝男,有这样的夫君,这苦早晚就得吃。
或许早就吃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