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慕悠游将身上发生的事情想得很通透,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但对于她来说得到也不意味着失去什么。能看得开也是件好事。
近日来她过得都很清闲,亓泮在北漠里发现了一只名为“金雪兔”的异兽,它长得和普通的兔子无甚差别,只是个头要大上很多,头上有一撮毛是红色的。想不到北漠里还有人畜无害的异兽,亓泮本是想将其带回来做药引的研究,但慕悠游见它可怜便养在了院中。想起这兔子还有恢复元气的功效,亓泮便也没说什么任其领走。
慕悠游开始悠闲的带着金雪兔满神宫的遛,但这并不是她本来的初衷。只是因为自从取了撼天剑回来,一时半会没有人再来找岁和的麻烦,恐怕是他们都担心岁和拥有了神器之后会去挨个报复他们,各个都回家想对策去了。
计宸泽和她的事情众人不言而喻,两人好上的事情也没大肆宣扬。岁和的殿主们有个优点,虽八卦但不传,喜好自己猜用眼看。亓泮白芷一群人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与以往不同,都暗地里相视一笑。
慕悠游以照顾兔子为由,开始让计宸泽参与殿主们商讨的大事小事,其实她是有意培养他成为岁和一族的魔君,然后她自己就可以退到后面扶持他。她思来想去,毕竟撼天剑最后重归于拥有长襟之血的那个人,而计宸泽确实比自己好太多。无论头脑、态度还是法术都要比她成熟,这才是作为魔君该拥有的。
利南风嫌日子过得太枯燥乏味,没有仇家找上门,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做,便提议大伙为了庆祝……庆祝相安无事,聚在一起吃顿饭。
饭桌上,慕悠游的筷子边放着计宸泽为她准备的魔君独有特酿,其实就是凡世酿酒法做出的酒,倒了一杯站起身来。
除了叛徒兼细作万北殿殿主洛锦舟,其余的人都在。还是事后慕悠游听利南风发牢骚时知道的。听说洛锦舟在北漠中与良修单独对峙,因为良修答应他的事情都没有实现。他没有得到魔君的位置,还成为了笑柄。没成想良修受了伤但弄死他还是绰绰有余,而他也死不足惜。利南风说此次聚会是大事是好事,还连夜喊回了在外逍遥快活的老爹利池。
环顾在场的人,这便是她现在的家人,岁和也好久没像现在这般热闹了。回想一路走来的日子,起初他们相互猜疑排挤,到共同面对问题,直到现在团结一心,慕悠游甚是欣慰。“为了感谢各位长久以来的信任和帮助,慕悠游先干为敬。”
利池一拍大腿,“嗨,魔君可别这么见外。你的能耐我们族人有目共睹,你是这个。”紧接着束起大拇指,举起杯子将酒饮了。“况且若不是你,我们一家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聚,我也无法向他们的母亲交代。来来来,利池再敬你一杯。”
放下酒杯,慕悠游看了眼亓泮,欲言又止。
亓泮转着酒杯,用余光都能感受到这人投来的强烈视线,“要说什么就说,还能有你怕的?”
“那,那我就说了。”
“说吧阿姐,你说什么我们都听。”利南风夹了一筷子煮好的肉给莘染。
慕悠游不知从何说起,如坐针毡,最后考虑此事由她一人设计所以还是站着说比较庄重,“我……我决定让出魔君之位给计宸泽。”
话音刚落,就看到众人朝她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利池不明所以,“这,魔君做得好好的,为何不做了?”
慕悠游道:“如今宸泽已经重新找回修为,只肖再恢复些时日便可同他以前一样。岁和不是需要一个有仇恨的魔君,而是需要一个真正可以带着族人走得更好的人。显然计泓尘不是,我也不是,我们都为了自己的想法变得自私。如今仇敌已经清晰起来,不久良修的阴谋便会传开。虽然他不是万迁,但他的心却比万迁更加恶劣,而五方魔族早已被他变得四分五裂。所以能叫众人团结一心的必须是个魔族之人。”
计宸泽无奈的摇头,“可我没有你的气势。”
这话说的该是褒义还是贬义呢?慕悠游叹了口气搭上他的手,却没看到众人眼神齐刷刷扫过去,“阿沉不需要气势,因为你是计宸泽,有着长襟之血,可以做一个同长襟一样有血有肉伟大的人。而我不过是借了计泓尘的修为,天天喊着复仇的人。”说罢她看了眼身后的剑匣,那里面放着的正是撼天剑。
亓泮拍起手,一派悠然,“真是太感人了。宸泽不是不可以做魔君,但你既不属于神族也不是魔族之人。那么日后出主意打架这种事要以何种身份留在岁和?”
一阵风轻轻掠过,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利南风眼珠子一转,心下琢磨不愧是亓泮,只有他能厚着脸提出这种问题。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一石二鸟。偷偷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身边的白芷,阿姐这般失了面子总得有人缓解气氛。
显然,亓泮的用意就是要他们二人承认彼此的关系。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拆散鸳鸯又做恶人。这一点上利南风倒是真懂他,高声道:“那什么……谁说阿姐不是魔族人,阿姐可是神魔混血。即使没了这劳什子的长襟之血融合,照样有宫氏一族的血。那可是长襟一脉的分支啊。”
白芷抠着手心等出了汗,等到利南风说完立马搭话,“魔君你就算不当魔君也不要走,我们舍不得你,对不对宸泽?”
利南风挑着眉毛,示意白芷,“好样的。”
计宸泽反握住她的手,摩挲了几下,佯装镇定轻咳一声,“此事倒不需亓泮多虑,即使阿游不是任何一族的人我也能让她成为岁和的人,就算她不是魔君,依旧可以住在万善殿里。”
众人:“……”
亓泮带着好听的鼻音,意犹未尽,“哦,此话怎讲?”
身边的楚濯清看着这玄妙的气氛,忍不住挡住嘴笑了一下。
慕悠游尴尬的怔了片刻,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筷子从碗上掉下来,“哎,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嘛。是了,是了,其实我和宸泽已经心意相通了。”
众人异口同声,加深那个“哦”的意义,“恭喜恭喜。”
慕悠游捡起桌上的筷子,装作咬牙切齿地抬起胳膊要戳他们,“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嘛。”
计宸泽与她十指交握,浅浅一笑,“他们只是好奇而已。”
慕悠游气势汹汹,道:“我看就是存心。”
说罢就连亓泮也抑制不住笑了一下,总算松了一口气。计泓尘在天有灵也能欣慰有一日计家的后代得以香火延续了吧。当时他还真担心自己的预测有误,搞得计家全灭呢。
楚濯清低声对计宸泽道:“看来我可要改口喊你妹夫了。”
这时阿欢用原身拍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楚濯清肩头,“还是阿欢聪明,认了他们两个做主人。嘻嘻,主人主人。”
计宸泽轻咳。
慕悠游指着他们道:“我告诉你们以后都别欺负他,否则我揍你们啊。那就这么说好了,寻个日子我便将换位魔君之事公之于众,至于我呢依旧还可以住在这万善殿里,但是得需要有人同意才行。”
计宸泽宠溺的靠近她耳边,“好,你要做的我都会同意。”
没过多久,慕悠游便迫不及待的挑选了一个日子亲自拥护计宸泽上位。与之不同的是,岁和的族人听说是计泓尘之子后,变得更加热情。一时间神宫门前门庭若市,排队的人直达终返林。没人知道计泓尘还有个如此厉害的幺子,都想来凑热闹一睹其容。为此她还尴尬了很多天,毕竟人家才是岁和的顺位继承人。计宸泽还特意传令下去,日后但凡见到慕悠游的人仍旧要尊称她为魔君,还要继续听她的号令。
可大家心知肚明,谁还不知道那是未来的魔君夫人呢。
有了撼天剑的计宸泽身份变得更加不一般,人们对他是更多的敬畏。长襟的名字在魔族就是神圣的存在,而如今真相大白,六界都晓得那份禁忌并不是毁灭,而是保护。一时间两滴魔血的故事竟还成为了一段佳话流传在魔族之内。讲的就是长襟之血使两个无缘的人走在一起保护六界的故事。
仲春二月,万物开始复苏,威名山上开始长出一层绿草。站在万善殿向后山的方向远眺,整个威名山似乎又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北漠地带应景的停止了下雪,待到冰雪融化,露出下面新生的枝芽,融雪化成溪流顺着威名山的瀑布直流而下。
自取剑之日后已过半年之久,慕悠游和计宸泽还是第一次两人单独再来计泓尘计征的衣冠冢。
点了香,慕悠游倒了一杯酒洒在碑前,“计泓尘,我慕悠游答应过你的事情做到了。岁和的细作已除,计宸泽也已经得到撼天剑成为了新任的岁和魔君,他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勇敢,更加有担当。你看,岁和在他的领导下一天天恢复着生机。”
计宸泽站在她身旁,握紧她的手。
慕悠游续道:“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你放心有我在他很好。”
计宸泽也倒了一杯酒,蹲在碑前将生长的杂草除去,“父亲,兄长,我已经得到撼天剑成为了魔君,日后定会不忘你们的嘱托,继续守护六界的安稳……和我的心爱之人。”
计宸泽一向不苟言笑,正经起来连利池都不敢比。慕悠游天性活泼,但可能正巧中了计宸泽的毒,与他这般的人在一起竟完全不会觉得腻,也不会没得说。时间久了,两人在一起虽不是腻歪着,但却很舒服。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再好不过。
慕悠游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膀上,“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总之这人我就要了,计宸泽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论起得失我虽没了撼天但似乎也不亏嘛。”
与慕悠游呆的久了,计宸泽便多了很多冲动。她就像一只钩子一样总能很轻易的勾起计宸泽心底的波澜。而自从学会了冲动,隐忍便不会做了。
慕悠游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面部变化,还在调笑着计泓尘和计征傻呼呼送了人给她。从前她总说情爱离自己太远,但如今似乎好像能体会到一些了。
计宸泽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低沉的唤了声她的名字,“阿游……”
慕悠游笑弯着双眼转头回应,倏地觉得身子被人猛地向前一拽,撞进计宸泽的怀中。
将人紧紧搂着,他最近总是制止不住这样的突然袭击的冲动,轻轻吻住人的朱唇。
同他亲了一下,忽然想到还面对着别人的墓碑总是有点不好,推开计宸泽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胡闹。”
计宸泽顾不上在哪里,那是他的家人,他们应该看到他过得很好。又将对面的人搂进怀里,他揉了揉她软软的发丝,道:“阿游,我找到增强力量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