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伤口
不多时,尹慈抱着莫季宣到了卧房。虽说男女有别,但莫季宣毕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大家都是心善的人,也不会介意。
尹慈抬脚,推门,门不动,踹了踹,门也不动。她这才想起,自己才不久把她们戏弄了一回,难怪被关在门外了。莫季宣一脸担忧地看着尹慈,他没想到姐姐这么不被室友待见,这大半夜竟连房门都进不去。
尹慈嘴角一抽,这小子肯定是误会了。她腾出一只手遮住莫季宣的双眼,一道浅蓝的光刃闪过,她已进了卧房。
叶寻霓和阿书早已睡下。周琳芝趴在床上看书,帷帐正中挂着只小灯笼,里面由几种灵草组合发出暖黄的光,可以代替烛火避免着火。尹慈出现在她床边时,一个黑影骤然投射在书上,吓得她低呼一声,猛的用被子盖住自己,还在不住的发抖。
“周琳芝——周琳芝,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你知道我被你害的多惨吗……”尹慈压低声音,阴沉沉地逐渐靠近周琳芝,“你们把我关在门外,我被妖兽抓走吃了,妖兽说我魂魄脏,让我回来带走你们……”
周琳芝听到这话,知道是尹慈回来了,有些气恼,从被子里钻出来,“我刚刚正看到诈尸还魂那一节呢,你是要吓死我。”似乎想起什么,她疑惑道,“小慈,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们把门窗都封死了,寻霓还在上面加了两道法术禁制。”
“本想等你回来好好认个不是,然后就把你放进来,谁知道你那么久,寻霓和阿书实在太困了,我就让她们先睡会——要是你三更天还没有敲门,我们就出来找你,不过你又不会术法,你怎么进来的啊。”
“你自己猜吧。”
“你身上有股馊了的臭味,衣服有些潮湿,鞋边有泥,莫不是,从茅厕旁,咳咳,挖了地道进来?”
尹慈看着周琳芝一脸认真推测的样子,突然感觉心梗,“大神探,杏林周家有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帮我治疗个人吧,处理一下外伤就行。”
“救人?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我在外面救了个小孩子,现在在我床上,他受了许多伤,我不会处理。”
“我,我尽量。”周琳芝连忙下床,披了件披风,取下床帐上的灯,去查看尹慈床上的人。
周琳芝仅看了一眼,脸色便变得煞白。而莫季宣躺在尹慈床上,闻着陌生环境不知名的花香,被两个姐姐盯着看,心里莫名的发慌,感觉自己好像一块被来回打量的五花肉,闭着眼睛装睡,不敢睁眼对视。
尹慈皱眉,琳芝这丫头好像连血腥味和馊味都分不清,不会没实地操作过,怕血吧。
果不其然,周琳芝努力地把视线集中在莫季宣身上,尽力压着颤抖的声音道,“小慈,这孩子是被仙器伤的,他的内伤很严重,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有两股很强的力量在他体内周旋,暂时还没有发生冲突。”
“我的法力低微,不能帮他调节内里的两股力量,只能处理他的外伤……”周琳芝的声音越说越小,尹慈凑得老近,才听到她说,“我……我晕血,我尽量……控制……”
尹慈拍了拍周琳芝肩膀,“别怕,你先尝试一下,你要是实在害怕,你教我处理。”
周琳芝点头,从储物袋里拿出数十种草药,交给尹慈去泡水,用这种药水清理伤口有着一种奇效。
“你忍一下罢。”一双轻柔的手搁在莫季宣膝盖上,试探着捏了捏,正准备扯掉哪些和结痂粘在一起的布料,莫季宣痛得将腿一抽,吓了周琳芝一大跳,但她马上反应过来,又要去扯布料,莫季宣却又条件反射地将腿猛地一缩,撞开了她的手,这么一闹,那团乌黑的血痂中又溢出了鲜血,周琳芝看见血已经害怕地浑身发抖,还要试图去止血。莫季宣疼得满头大汗,他没想到处理个伤口竟然比他膝盖原有的伤疤更疼,他知道姐姐的室友睡着了,便紧紧地咬着下唇,只发出小兽般痛苦的呜呜声。
“我……我,对不起,我会再轻点的。”
“怎么了琳芝,”尹慈已经把手帕和药水端来,便看见床上一大滩血液,莫季宣和周琳芝都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慈,他,有人往他右膝上打进了一块骨头,是妖兽的骨骸。”
尹慈捏紧了拳头,一个人该有多恶毒,才会对七岁大的孩子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你教我罢。”
听到尹慈冰冷的声音,周琳芝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她换了个人,但此刻她也不敢再耽误,连忙说道,“你把他身上溃烂的腐肉都割掉,用这种药水给他擦拭几遍,再用这种特制的纱布,撒上药粉,给他包扎起来,你一定要小心些,把腐肉剔除干净,我去熬药汁给他喝。”
“写个药方吧琳芝,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睡。”
“不行的,我既然看见了,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话音未落,周琳芝已经晕倒,尹慈及时接住她,将她放到床上,她给卧房下了一个结界,又让四人陷入沉睡。
尹慈按照周琳芝说的,去割莫季宣膝盖上的腐肉,触及一块拇指大小的硬物,她试图将硬物拔出,却感觉这物像是活物般又往莫季宣肉里钻去,并且在逐渐变软,尹慈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她用刀尖去挑那块东西,莫季宣的膝盖血肉模糊,并且还在不断涨大,那怪异的东西竟在往他的血管经脉钻去,看来这并不是普通的妖兽骨骸,甚至不是骨头!
要想要抓住这类活物,无非是给出更大的诱饵。
尹慈往自己手掌划了一刀,贴上莫季宣的膝盖,里面的东西蠕动着,莫季宣的膝盖上出现了几条扭曲的凸起,凸起在慢慢地往疤痕处靠去,一团软腻的滑物贴上尹慈的手掌,贪婪地蠕动着盖住她的整个伤口,有细微的触感,那东西试图填入她的血管。
尹慈微微蜷缩手掌,从缝隙中看见一团浑身血红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已经从莫季宣膝盖里全部爬出,正在努力地往她那边挤去,她猛得一抓,手上的血液化成一团流火,瞬息速度便已经将那东西装入千机瓶中。
千机瓶是师父给她的法器,本意是让她用来保存极品丹药,可放置数年药效不变,只不过瓶子一直空着,今日总算碰上用场。
定睛一看,瓶子里,那怪物倚靠着瓶身,十一只细小的触手黏糊糊地散开着粘在瓶底,它的身体是血红而透明的,尹慈能看清楚它体内流动的血液,险些吐出来。
收拾好了这不知名的虫子,尹慈处理起莫季宣身上的其他伤口便也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