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闲话
尹慈为莫季宣清理完伤口后,又给他施了个法术,尽量减轻他的疼痛。
若是个寻常男子,受了这些折磨,哪怕意志还在,身体也撑不住这样的负荷。好在莫季宣自己偷偷修炼,根骨上成,身体调解功能要强上不少。
不知道思贤殿的静思洞里,还关过几个人呢,他们挺的过去吗?
尹慈撤去结界,自己去了房顶。
在别人眼里是只有一轮白月高悬,一颗忽闪的星是启明星。尹慈看见的是漫天星河,她寻找着莫季宣的命星。
观星占卜一学尹慈学的甚少,师父完全不会,掌门师伯也不肯教她,她现在只从古籍里学到了找命星,观吉凶。
凶煞吗,生来凄苦,易伤身边人。莫季宣的命途对应着一团星云,尹慈看不出里面蕴含的意思,就这么想着,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叶寻霓和阿书在屋顶上找到了尹慈,正准备将她扛下去,她便睁开了眼。
“琳芝已经说了昨晚的事情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把我们喊起来帮忙。”
“对呀,说来也是,我们昨晚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
“这点事而已,有我就可以了,”尹慈笑道,“我们等会就去上课吧。”
“那么他呢,会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阿书一向是考虑最周到的。
“不会的,没人看见是我救的人。”自然是设个结界。
见尹慈这么笃定,两人也放下心来,回到卧房时,周琳芝已经煎了一副药,还找了几颗补气血的上品丹药。
尹慈拍了拍莫季宣的脸,他很快便醒了,刚醒来的孩子还有些蒙,看着眼前四个姐姐都盯着自己看,吓得赶紧捂住脸,却一个不注意扯到伤口,痛的一声闷哼。
叶寻霓疑惑道,“这个弟弟是被我们吓到了吗?”
“可能是,你不用怕,别让伤口又裂开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小慈,他叫什么名字啊?”
“莫季宣,一年四季的季,心照不宣的宣,在厨房里面打杂,我去开小灶时认识的,”其实他们认识的更久,但是她现在并不想让莫季宣知道,她将药递到莫季宣嘴边,“把这些调养的药吃了再睡会,我要去上课了。”
“等一下……”周琳芝刚想说药还很烫,莫季宣已经一大口喝完了,面露难色,偏偏尹慈没感觉到,还以为是药苦,从储物袋里拿出两颗糖塞莫季宣嘴里。
“小慈,这药刚出炉的,那么烫,我还没说完你就给季宣吃了!”
“啊?我刚刚没试温度。”
“谢谢姐姐们,我没事的,”说罢,莫季宣有些犹豫道,“姐姐可以再给我一些糖吗,我身上好痛,好像吃到糖就不痛了。”
“我就剩下这两个了,”尹慈刚说完这句话,就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眼神谴责,她无辜的说道,“我真的没有了呀!”
“季宣弟弟,我中午给你带些糖回来。”叶寻霓仗义地说道。
四人离开了卧房,莫季宣品味着糖的滋味,呆呆的盯着床帐。他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柔软舒适的床呢,姐姐他们居然不嫌他脏乱低微。
他试图运转身体里的气,用来疏通经脉,之前膝盖处一直有一个东西堵住了全身气的运行,现在膝盖处竟然通了。但是他能感觉到体内有另一股更强大温润的力量包裹着他的经脉,甚至他身上有那么多处刚被剔除了腐肉,现在只是觉得发痒,并不是很疼痛。
以前他受了伤,娘亲总安慰他伤口痒的时候就是在重新长肉。
他现在太弱小了,从前的他保护不了娘亲,但以后的他,一定要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保护对他好的人。
却说另一边,思碌殿里。
今日的课程依旧是御空,修真之人大都喜欢选择御剑,一方面是剑两面开锋,御剑飞行时更容易掌握方向,另一方面是先生教学时常用木剑,弟子们自然而然就更加习惯御剑飞行。
而思碌殿的二十来个人,硬是选出了八、九种御物,比如柳七桃要御鹅毛扇因为想要仙气飘飘,叶寻霓要御竹筒因为竹竿不用的时候可以装笛子,鹿婵要御一条金丝编织缀满珍珠的大毯子这是她哥哥硬塞给她的,阿书则是脚踩两个银色的圈圈,最为奇特的是有个人御条凳,这还是他试图御太师椅失败无数次后才勉强选择的。
相比之下,谭修和周琳芝算是正常的了。周琳芝不理解,这些人连个木剑都御不好,干嘛就得整一些奇怪的御物,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不求多精,学好基础傍身就够了。而谭修本就擅长用剑,他的配剑更是把难得一见的仙器,他们之间很容易契合。
根骨奇差的尹慈被批准不用学习御物。常有人质疑尹慈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废材是怎么能呆在栖梧这样的修仙大派的,思碌殿的人总会骄傲地告诉他们,那有本事你当个藏书阁候选人啊,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写得出什么东西。
的确,尹慈只能尽力去学术法,但是她文笔极佳,记忆超群,还能解读许多的古籍,破格进入思碌殿就是为了以后能名正言顺地继承栖梧派的藏书阁。至少,大家眼里就是这样的。
于尹慈自身而言,和同龄人一起学习才是一种乐趣,她就想当个不用法术的废材。
此时,尹慈和谭修坐在思碌殿门口,一个看着天上胡乱飞行的同门,一个安静地翻阅资料。其实好些人是能御剑的,但是她们就想挑战自己,还有那么几个是还没熟悉御剑的。尹慈看着那个御条凳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人御条凳,还是条凳骑着人。
谭修突然递过来一把剑,“这剑有灵,你踩上去便能与你心意相通,无需法力,便能飞行。”
看尹慈有些疑惑,他声音又冷了些许,“柳七桃赠与你的。”
尹慈还在犹豫中,她一眼便知道这是个上等的灵器,谭修便把剑塞到她手上,“此物只是形状似剑,不能出鞘,你平日带在身上,关键时刻它能保护你。”
“砰!”有人掉地上了,谭修脸色一变,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往尹慈身后走去。
尹慈回头,只见柳七桃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正掉在莲花池里,脑袋上还倒扣着一根条凳。
“柳兄,真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我就想来个空中倒立,没想到撞到你了。”
“没事没事,呸呸呸……是哇看见……哇的宝贝扇子有一根毛翘起来了,哇想要把它……压下去,没看路就撞到与了。”柳七桃啃到了一口泥,正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不不,柳兄,这还是怪我……”
“不必自责,这是他该受的,”谭修走过去,扶了柳七桃一把,“活了十几岁不知道看路,该长点记性了。”
柳七桃搭着谭修的手,不顾他微蹙的眉头,又顺手往他衣服上抹了一大把泥,“对,无用制哲……哇,呸呸呸。”
虽然柳七桃摔得属实是惨,但这画面过于滑稽,大家还是忍不住笑了。柳七桃连忙拽上谭修去换衣服,虽然谭修已经自学了清洁术,但是柳七桃还是想要先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