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名号
惊鸿是成了仙的,随手便招来一团祥云,尹慈跟着他站了上去。
“师伯,为什么你一眼就能认出我,师父却不肯相信是我。”
“他认定了你的死,一时间接受不了你复活,”惊鸿慈爱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是吗,师父那发狂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高傲如他,现在却连自己的意识都不能掌控。他手中捏着的木块,她是认得的,那时她突发奇想,想要用木头刻一个小人,可是她技术不好,刻的又矮又胖,只能从四肢辨别出来是个人。辞柯看见了,便问她刻的谁,她想也没想就说刻的是发福后的师父。
辞柯那时瞪了她一眼,把小人没收了,过几天她再次见到时,那木块有了张女孩的脸,虽然还是又矮又胖,但是衣服刻的更加细致,只是那张大圆脸头顶刻的双平髻分明就和她的一模一样。辞柯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君月你要是不好好修炼,我就把你变成块木头。
她一直想把那小人拿回来,可那几年辞柯总是很忙,他是仙庭最年轻的武将,仙帝老是派他去西北边界抓捕妖魔,有时尹慈刚得知他回来,还没有见到他,他又走了。数年过去,那木头小人也历经磨损,变得只有三寸长了。
“对了,师伯,为何只说师父认定我死了,那你呢?”
“待你见到她时,自然能想明白这一切,”他抬眼,悠远的目光似乎要望穿这夜幕,“吾不可说。”
“她是谁?”
“君月,你看看是哪棵树。”
看来他是并不打算说了,也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尹慈一眼便瞧见了那棵大树,她疾步过去,在树干上探寻那块树皮,手上却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她抬起手来,只看见手掌上焦黑一片,还有细小的“滋滋”声。
“师伯,那人有所防备。”
惊鸿拉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伤及骨头,便拿出一瓶药来,“你把药涂了,这几天莫沾血。”
“血?”
惊鸿的手搭在树干上,他的面上还是挂着笑容,在柔和的月光下,眼神却是狠厉的,“啪——”几只麻雀从树上砸了下来,溅了一地血,其中一只软塌塌的没有流血,却能明显看出它的灰毛里破出的细小骨头。
“这只麻雀——”
惊鸿拂袖,一块白绢盖在了麻雀尸体上,很快,尸体连同地上的血迹都被吸收,完全印在白绢上。“此地没有留下的意义了,随吾回去再谈。”
两人离开了一刻钟后,惊鸿释放的强大威压才完全消散,密林里的某个人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哇”一声,呕出大口鲜血,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根断裂的藤条,藤条身上分散出许多尖长的刺,欢乐的舞动着插入那被血浸湿的土地,汲取主人白给的营养。
“乖乖,可惜小雀没能回来,我还没见到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凡人呢。”
几条尖刺从土地里拔了出来,向上生长着触摸到了他的左肩,又绕了他的脖子半圈,顺着右臂蜿蜒而下,停在他手上,藤条的尖端犹带着点点猩红,那人宽慰笑道,“乖乖真是善解人意,咳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是当时没有辨别出来罢了,只要有乖乖一直平安地在我身边,我什么困难都不怕的。”
“君月,你从井底出来时,除了藤蔓,还摸过什么吗,”惊鸿顿了顿,补充道,“就是他不会用手触碰之物。”
尹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有的,那头骨机关,我的手碰到了——我本来在上面盖了块布,它很快就被侵蚀了。”
“果然,”惊鸿冷笑一声,“这人好算计,他知道你会回去,这几只麻雀的羽毛里藏了花粉,两者互相接触便会发作,他暂时不想要你的命。”
“有只麻雀死时没有流血,那是仿真的鸟吗?”
“是,吾认为,花粉是它与其他麻雀嬉戏时传播的。此外,有骨有皮,黑豆做眼,它的眼珠子有问题,吾需研究一番。此外,他动用禁术,将密室转移了。”
尹慈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她去寻找树皮上的机关时就感觉古树的质感更厚实了,不像之前多加注意就能发现树干底部的空心,能把空心的树变成实心,这并不是寻常仙法可以做到的。
“此事吾会私下调查,君月不必参与其中。”
“为何?”
惊鸿又一次避开话题,他抬手想要想从前那样抚摸她发顶,却在将要触及时叹了口气,他抽回手,背转身去。
“吾不会害你。数年未见,不如好好叙旧,倒是说说你怎么进栖梧的。”
尹慈无奈,若是师父卖关子,她死缠烂打地闹他,总能在他发火前套出有用的消息,可是这是师伯,看起来最好说话,实际上就爱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能这么说,师伯没有装糊涂,他是纯纯的一个谜语人。她只好向他说一遍自己怎么骗莫哑子带她进栖梧派的,然后就是柳七桃和谭修的试探,只是把练采真说成了来时捡到的跟班。
“所以,你随意使用逐月君的名号,却不知他是谁?”
“若只是阿弟晕倒,也能让栖梧的医师出来帮忙救助的。可若是我坚持说有大妖魔在附近呢,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会对我说的话心存疑惑,然后让我进栖梧调查我,反正他们也查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妖魔……”
“够了,”惊鸿打断她,望向天边隐入云层的月,缓声说道,“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若遇到的是其他门派,便是这一件事就能让他们找出数十条罪名去声讨他。”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他们当真想要针对谁,就算被小妖魔欺辱,他们也会把罪名按在逐月君的头上。我的借口确实荒唐,那是我知栖梧的门风,必须要有证据和过程才能给一个人的行为定论。”
惊鸿闭眼,叹气道,“罢了,那时的你应该也是这般想法吧。”
“师伯,我们不争论这个了,财宝去哪儿了,我刚刚在诛邪殿连根狗毛都没见着。”
“它很早以前,就找你去了。”
“要天亮了,你走吧,你那‘阿弟’醒来找不到你,只怕会急。”
“这些年,谭修和柳七桃看谁都像是你,吾不知你们之间恩怨,你好生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