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腩粉与天星满川的眼中,何庸几乎是失控般愤怒地冲了进去。突然不加防备地进入这种陌生地方是很危险的,在何庸冲了几步后手肘就被牛腩粉抓住了,他当然心里也怀揣着巨大的愤怒,但牛腩粉这时还是隐忍地摇了摇头。
何庸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因为不知道里面如何她没有发出声音,哪怕那犀利的砸锁声就足够犀利了......何庸冲他点点头从心里表达了感谢。
走廊宽两米,长度大概有三十米左右。墙壁上隔几米就插上一柄火把,照亮的区域正好在光亮的虚弱处叠加,整条走廊都能看得很清晰。
这些光亮还照入了褐色铁牢里,除了面向走廊的一面是铁栏杆外,三面都是石墙,要想看见每处笼子里的情况只能站在它们的铁栏之前。
此刻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外,整个地方都静得出奇。三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看着身旁的笼子,慢慢地向走廊的尽头走着。
他们得时刻警惕到了新的笼子前会不会有埋伏在里面的人冲上来。现在这样的谨慎是在所难免的,因为开门就得暴力破拆,在安静的夜里这种声响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但所幸的是整条走廊都能一眼看尽,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笼子内部。
何庸他们以牛腩粉举盾在前,天星满川拿弓在后,何庸持厨刀在侧的方阵缓缓前进。
每到一处新的笼子前牛腩粉都会走得更慢,因为唯一一处的铁栏杆虽然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视野的地方,但却会因为侧面石墙的阻隔,角度不好就不能看尽整个笼子里的情况。敌人也可能会埋伏在左右两个铁牢里冲出来,为保稳妥他只能慢慢地像磨蹭一样的前进。
这样的慢速会给三人足够多的准备时间,但走到了最后他们发现,这地方真是除了他们三个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人去楼空了吗......”
牛腩粉放下了举起盾牌的手,心情有点复杂。他很难说清是想看见铁笼里还有人还是没有人,当然里面的人可能并没有被当作人。
“可能已经被卖光了,也可能是吃光了杀光了、死光了吧。”
何庸故作轻松地说道,但说完叹了口气。她的心情和牛腩粉是一样的,如果铁牢里还有人,那么还有机会将他们救出,如果没有那他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些铁牢前面都有一个小门,上面都有一个挂锁,但现在它们都是半启的状态挂在上面,何庸推测应该每一处笼子都是在使用的,不然锁会是闭合状态。
一共有十六个铁笼,但以里面的面积看,不考虑能让里面的人有一定的自由活动空间,像上下班的公交车一样乱塞的话,里面塞二三十人不成问题。
她打开一处笼子的铁门走进去,最后面靠墙的地方放着六个盖着盖子的木桶,在它们的附近都有强烈的臭骚味,还有一些疑似排泄物的东西覆盖在地面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何庸还是捏着鼻子掀开了一个木桶的盖子,一大团苍蝇嗡地扑到她脸上,下一刻冲人的臭气就让何庸扭头干呕起来。缓了一会儿后她手掌捂着口鼻,鞋尖点在桶身上用力一踢,木桶随之倾倒洒了一地。
黄色的液体带着黑褐色的固体喷流出来,何庸赶紧跑到门口避免被它们碰到,但还是避免不了吸入了臭气,扭头张嘴咳嗽个不停。
其他两人也在各自探索,听到了何庸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但来到了距离何庸几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还捂着嘴鼻退后几步。
天星满川转身又跑了老远,再跑几步都能直接上去了。她从房间探出脑袋一边犯恶心一边大声问何庸道:“你这是被粪桶绊倒了吗?”
“咳咳咳!没有,我想看看.....这桶里咳咳咳!会不会还装着其他东西。”
天星满川心里一阵无语,到底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值得打翻这么可怕的桶,仅仅一个就像是被生化攻击了。
何庸此刻竟还坚守在那里,因为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排泄物顺着流动的液体已经流满了整个牢笼,何庸只能捂着口鼻踮脚进入,待她走到那出奇的圆和大的褐色物体前时,抬脚去踢了它一脚。
那东西滚了几圈停了下来,居然是个骷髅头。
“有人要进屋子!”
这时天星满川突然压低声线,用只能他们几个人听到的声音吼道。她站着的地方离上去的门并不远,打开的铁门可以让她听见上面传下来的声音,现在又是寂静的晚上,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牛腩粉这时也听到了,他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还在大声地讨论什么。那种脚步声很闷实与踩踏地板不同,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屋外的草地上。
何庸往她旁边的铁牢一指,就开门跑了进去,牛腩粉与天星满川见罢了然,天星满川留了个心眼将铁门轻轻关上,也跟着最后跑了进去。然后何庸将挂锁重新挂上并扶了扶让它保持静止,就和两人一样蹲下靠在了侧墙上。
脚步声从外来到了屋内,听上去很多很乱,可能有六七个人。
“嗯......?”
“怎么了?”
“没,没事。开门吧。”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铁门的异样,它的锁没了,但可能是碍于什么不能直接指出来,发现的那个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此刻或许也要感谢下牛腩粉和天星满川,牛腩粉顺手将锁收了起来,如果被他们发现被砸烂的锁而撕破脸皮,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天星满川将铁门关上也会营造出一种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就是这两点能让发现异常的人继续演下去。
“这儿怎么这么乱?”
现在他们进入了房间,看见了被何庸打落的一地狼藉,此刻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演戏的那个人说一句“有人进来过!”或是“有人在里面”!他们三个恐怕只能多活个几分钟。
“早上......早上在这儿看见只老鼠,将它打了出去没来得及处理。”
“嗯.....徐先生,你得多注意注意整洁。佩儿——真的不下来吗?”
那个领导范的人听起来应该是位年轻男子,在他有点责怪一样的建议之后,那位徐先生就没听到声响了,何庸猜测着大概是脸色很不好地在低头认错。
没有得到回应年轻男人似乎有点不满,他哼地一声走出了房间,但可能才往门外迈出一步就“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怎么这么臭!”他大喊着。
“呃......呃。你们两个出去看看!”
这次徐先生好像什么都编不出来了,这臭味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既让他尴尬也让他觉得丢脸。
何庸他们听见脚步声由远慢慢靠近,大概也是惧于这可怕的恶臭,他们在距离何庸这个铁笼五六米左右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何庸不自觉地咬起下唇,手握成拳。被她踢翻粪桶的是倒数第二行铁笼,她特意选了倒数第一个躲进去,只能期盼他们搞清楚恶臭的原因又因为这些臭味折回。
脚步声再次停住,就在何庸前头,那个满地排泄物的隔间。他们都听到了两个人发出了不同程度的干呕声,然后听到他们又走动了起来,他们踏出了几步,但还是停留了一会儿就折返了回去。
三个人都舒了口气,现在他们手上都捧着一块鹿皮,把口鼻捂在了上面,虽然鹿本身的气味很一般,但对比现在这环境上的味道,简直就像是清新香水。
“里面怎么了?”
“回何公子,有个地方粪桶翻了。”
“徐先生!你真的得注意一下整洁了!幸好佩儿没有下来!不然你让我脸面怎么挂?”
男人“徐先生”和“整洁”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憋着要把他吃了的怒气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徐先生气很虚地回了句是,就听见那年轻男人气势极凶地又哼了一声。
“就把他放在这里,不要再放进去了,免得病了。里面我就不再参观了,回宫吧!”
何公子听上去还是很生气,看来他对自己不能好好参观这座铁牢很失望,也对里面居然洒了一地生化武器很失望。
徐先生连连称是,之后传来一堆人走动的声音,他们出了房间过了铁门,然后越来越远,直到一点声响都没有。
何庸先踮着脚走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间前,趴在墙壁上将脑袋探了进去。接着她一愣,里面有一个身材干瘦头发稀疏,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的蛮族人,他在直直地看着自己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