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铺满了一地,是秦空回家的路。见证春光烂漫的人大多会怀念即将逝去的姹紫嫣红的时光,却没有人会停留下来去细细欣赏仍旧倔强地挂在枝头的“烂桃花”,常开不败的花实现的也只不过是自我价值,唯有牺牲得来的珍贵才让人格外珍稀。
“今天,谢谢你了,秦空。”电话里的女声令人有些恍惚。
秦空坐在出租车上,听着舒故蘋说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声气,什么话都没有接上。似乎和往常的官司一样,在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后,他就回避了一切会刺向自己的锋芒,将邪恶视为一生之敌的人当然不会把身边那些小小的恶意当做敌人,看得太透彻以后就要准备好直面深渊,毕竟光是透明的东西。
“江棉,回到夏晴工作的医院了吗?”
“嗯,还申请的公安机关的保护,如果这家市中心医院还想干下去的话应该不会再让江棉出问题了。”秦空回答,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继续说,“以夏晴的性格,他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年假回去了。不过我有点担心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江棉的舅母说个她出柜的事情吧?”舒故蘋打断了秦空的话,她总是会对坏人做最恶意的揣度,于是也会很清楚这场官司之后不是平静,而是新的风暴,“到时候就把视线转移给同性恋和异性恋群体,然后再帮几个做腐向流量营销的公司接几个热搜单子,很快就能把视线转移走的,至于其他的恶意造谣,没有锤也就不用搭理了,反正还有法律呢。”
“我是说,你知道她出柜的对象,你知道吗?”
“……”舒故蘋沉默了。
“我没兴趣八卦,法律上的事情找我就好,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回家还要做饭。”
“嗯,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秦空。”
“不客气,下次来的时候让刘沐卿带两箱茶叶来就行。”
挂断了电话之后,秦空就那样看着窗外,脑海里已经开始放空,新填入进来的是晚上能动用冰箱的一些什么来做饭,以及今天有几口人还在家“嗷嗷待哺”。
正在想着,手机铃声就又响起来了,秦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韩钰打来的,于是深呼吸了一次之后再次接通。电话一通,韩钰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语速快得惊人:“秦空哥,刚找到了萧洛辰姐姐,她说道了之前自己死去的弟弟,和周若聿有关系。”
“怎么又是他啊……”
怎么又是他呢?也对,活在风暴中心的人还一无所知,风眼尚且感受不到压力,可是让暴风中的人如何焦虑痛苦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德不配位,本身就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过度浪费。
“ONE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吗?”琉月仅仅握住了珍珠,心中暗暗对不知身处何处的少年发去疑问,当然,对方是听不到她的疑问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去问问大海。
夜色下的少年擦拭着飞溅在脸颊上的血迹,看着它滴入水流之中,鲜红的颜色迅速被水流冲淡,他将手伸进水池的水面之下,水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迅速愈合了他的伤口。
从水面之下浮现出了人的上身,结识身上贴着鱼鳞女性。
ONE看着眼前的景象,抿着嘴巴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面对里自己最近的那条人鱼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从亚特兰蒂斯到这里来的?”
“我不是从亚特兰蒂斯来的,我是从布兰王国来到这里旅行的人类。”女孩回答道。
ONE这才再次仔细观察不断朝他靠近来的人鱼们,那些鱼鳞在月光的照射下透露着严重的塑料质感,并不是真正的鱼鳞,不是长在身上,而是被人为地贴上去的。
压在ONE心头上一些沉重的东西逐渐松懈了下来,如果是自己的同类没有徜徉在大海而是受困于这小小的水池,他的悲伤一定会为她们流下眼泪,大概有这个水池子这么多的眼泪。
“你们为什么愿意做人鱼?”ONE继续问道。
“因为好看啊,而且在这里就能每天有人送食物来,直到被富贵人家接走做妻子。”女孩又回答。
ONE用力眨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中心不自觉后退,身体整个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有人对人鱼一族有如此深刻的误解,而且……
女孩见ONE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她便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说道:“小哥哥,你也是人鱼一族吗?我闻到你的血了,是要和我们一起做人鱼吗?我不知道有没有富婆会来包养男性的美人鱼……”
“赶紧走。”ONE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说完第一句之后,他先是暂停下来咽下了一口气,那里夹杂着一些冰冷刺骨的东西落入了他的肚里,但是紧接着又继续说,“他们发现你们是假的人鱼会杀了你们的。”
“不会啊,那些叔叔们还有专业给我们补习音乐的,就可以假装成人鱼之声了,而且鱼尾缝合的很好,鱼鳞也是很仿真的,他们没晚都会来夸赞我们的美貌的。”
疯了,都疯了……
她们是成品,不只是完成了身体的改造,就连思想都已经被控制了,她们失去了灵魂,自欺欺人的享受迷宫中的假象,有的纸醉金迷,有的富甲一方,都是那么不切实际的。
“是谁在说话?”
男性的声音,ONE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快速地观察了一圈这座实验室,排水口,真正的人鱼是可以放弃形状化作水的,现在要去找同伴了,这个在做人口贩卖的组织,必须要告诉羽皓先生。
ONE纵身越入水池,先是双腿化作了人鱼的尾巴,而后身体又逐渐融化成为了无形的水,从排水口离开了这座实验室,朝着大海的方向游去。
“琉月,听得见吗?”ONE试图呼唤琉月的那颗珍珠,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重新汇聚自己的形状,再次集中魔力大声呼唤琉月的珍珠,心中的不安已然上升到了极点,还是没有回应。